齐昭太后与晋陵长公主在泰安皇陵守孝满百天后,朝堂上终于开始了新的篇章。
齐安帝萧融颁诏,禅位于权臣周翼。同月,周翼在建康南郊登基称帝,由王谢两家的掌家人主持登极仪式。国号梁,是为梁武帝,史称南梁。
梁武初年腊月冬,废帝萧融自请为先帝守泰安皇陵,终生不出。
新帝贬齐昭太后贬为庶人,返回母族陈氏。晋陵长公主没收封地,保留封号与府邸,降封为晋陵乡君。
天寒人寂,落雪纷纷。乡君府的主子刚回来,谢家就有人急急找上了门。
那人带着满身寒气冲入房内时,萧皎皎坐隔着窗出神地望着院外的雪。
这是谢暄在先帝去后第一次见到她。
公主在泰安皇陵居住百天,谢暄也曾去找过她数次,都被守卫的将士一口回绝,公主曾有吩咐,守孝期间,不见来客。
不是不想见来客,是不想见他。
在言笑晏晏、醉酒交欢的那晚过后,萧皎皎就变了,变得冰冷漠然,连敷衍他都不愿。过往一切美好,一瞬间恍然如梦。
此刻她就坐在窗下,娇俏的眉眼如覆冰雪,见他来了丝毫不动容。如看梅、看雪,也看他,在她眼里都视为死物。
公主,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他缓了缓心神,问得迟疑又有点委屈。
萧皎皎抬头,面色坦然:你都知道了。
谢暄望着她,目露痛色:你答应谢家与我和离?
萧皎皎平静回:对
他又问:各自婚嫁,再无纠缠?
萧皎皎仍然平静:对。
谢暄被她的满不在乎激地带了几分怒气:你要嫁给谁,你还想嫁给谁?
你娶你的崔家女,我找我的有情郎。萧皎皎慢慢地道,佯作风淡云轻之态:我不适合谢家,也无意给你当外室。
谢暄摇了摇头,讥笑:有情郎,呵呵他自嘲地问道:我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就一脚把我踢开了是吗?
萧皎皎别过脸不看他:我们不合适。
谢暄见她心虚模样,只觉得心都被人揉碎了、捏烂了,连呼吸都要凝固了。
他颤声问: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与我在一起是吗?
对!萧皎皎直视他,回答的斩钉截铁:我没有子嗣,你就是我拿来与谢家谈判的筹码。
她细细地与他描述道:因为你,新帝赦免了齐昭太后与萧陈两族,也只没收封地,降封了我的位分。谢家还允诺给我钱财田园,一世无忧。与其生个孩子被折腾得死去活来,以后还可能要忍受母子分离之痛,我觉得拿你与谢家谈条件更划算。
谢暄冷声问:你从回谢家就打定了主意是不是?
萧皎皎细眉微挑,挑衅地笑道:我有没有主意,你心里没点数吗?你不是一直在谢家很偏向我吗?你不是为了我当众反驳母亲吗?你还因为我忤逆了父母,所以被打了是不是?
她的笑容带着满满的恶意:谢暄,我一直都知道,我心里感到很痛快。看你一直自欺欺人,我也觉得无比可笑。
谢暄不与她争执,神色黯淡,自嘲道:我自欺欺人,是我以为能感动你。
感动我妥协你吗?给你做贤妻,还是给你做外室。萧皎皎带着讥讽笑意,恶狠狠地道:我说过,你的所作所为,在我眼里就是故作情深!
谢暄脸上带着不可置信,他压下心里的痛楚:我对你不好吗,你一点真心也没给过我吗?
萧皎皎回忆过去,神色也带了一点温柔:给过的呀,刚成婚时我也想好好做你的妻子。
她看向他,又恢复冷冰冰的样子,苍白无力地笑:但是你谢暄又给我了什么,每次欢爱后的冷漠,婢女胭脂的奚落,家族避子的隐瞒。你从一开始就从来没有看得起我,每次都是我把你逼得没有办法,你才会妥协我。
萧皎皎向谢暄一步步逼近,言辞犀利地指出他心里的每一处阴暗之地。
扶风院的下人看不起我,难道你不知道吗?你知道,你装作看不见,你就是等着我去求你,给我嫡妻的敬重!
谢家给我避子,你说我们之前感情不好,我理解你,但是被我识破后你的态度是什么?说我恃宠生娇,你被我逼的没办法才肯妥协让我生子!
萧皎皎见他不作声,又嗤笑道:你还想让我给你做外室,若我当时天真地答应,你敢说你没有依照家族意思娶崔瑗、而把我放外边的想法?
谢暄低头,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萧皎皎撕破最后一点温情:你以前怎么不提把嫡妻之位只给我?你之前不是和我讲条件吗,还说我做得好你才能拒绝和崔氏联姻。如今你是知道我不想留在谢家了,才主动求、只要我做嫡妻。
她发泄出心中所有的不满,带了几分歇斯底里:谢如晦,你自以为你对我好,可这些好都是我向你低头求来的,我像个泼妇一样去逼你,你才肯给。可是我晋陵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爱!我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凭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