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谷的天空,总是这么昏暗阴沉。
蔚云初坐在平安客栈屋顶上,眺望远处的内谷。
旁人总说,恶人谷是罪孽之地,凶徒遍地,罪恶丛生。咒血河里流的,都是忠良无辜之人的鲜血。
蔚云初并不把这些当真,但她确实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离咒血河这么近,甚至能闻到其中散发出来的硫磺味。
“蔚姐姐,你还没吃饭吗?”住在客栈附近的小姑娘林小青大声喊。
自从她帮这姑娘找到秘笈,她就极喜欢她。蔚云初一个人无趣,便和她说说外面的天和地。每次谈到这些,小姑娘就眼睛发亮。
这姑娘才多大呀,其实根本不懂阵营之争。她不应该在这里,而应该在外面的阳光下,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最大的烦恼,无非是风筝飞到树上去了,想做新衣衫了。
蔚云初轻轻一跃,轻飘飘落了地。
林小青羡慕极了:“蔚姐姐,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你这样的轻功呀?”
蔚云初柔声道:“别着急,慢慢学。这只是基本功,一年半载就可以。”
“真的呀?那我一定好好练!”
平安客栈老板娘花蝴蝶,一扭一扭地走过来:“蔚姑娘和小青感情真好,要不留在我们恶人谷算了吧?姐姐一定好好照顾你。”
蔚云初只是淡笑。
别看花蝴蝶妖娆入骨,其实他是个男人。
客栈里,有人喝得醉醺醺的,猛然看到蔚云初进来,眼睛发亮,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哟,新来的?长得真是标致,陪爷喝一杯, 爷保你在谷里平安无事!”
刚一说完,花蝴蝶一巴掌拍过去:“闭嘴!”
酒客摸着额头,痴痴地笑:“老板娘,难道你吃醋了?”
“醋你个大头鬼!”花蝴蝶媚意横生的桃花眼里,透出凶光,刻意藏起来的男声显露出来,“老娘这是保你小命!不知道她是宋道长的人吗?”
“宋……”酒客的酒被吓傻了,“宋、宋千杀?”
花蝴蝶冷哼一声,不屑回答。
下一刻,脸上迅速绽出笑容,变脸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哟,宋道长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蔚云初转回身,看到平安客栈外,走来一个道长。
他的眉目和昔年一样冷峻,只是年长了,多了成熟的韵味。曾经的破军,换成了朔雪,白净的长衣仙风道骨,偏偏衣摆袖口透出丝丝血色的红。就像他当年叛出师门,踏入恶人谷,沾染上的血腥。
而他身上的嗜血杀气,一点也不遮掩,人还没到,那酒客已是吓得魂不附体。
“小的嘴贱,姑娘饶命!”说着,“啪啪”掌自己的嘴。
蔚云初嘴边出现一抹笑,既无奈又嘲讽。
五年时间,曾经被誉为高山冰雪的纯阳高徒宋长凌,成了他们口中的宋千杀。
血剑千杀,恶名传遍江湖。
二十一岁,灭了洛阳左将军满门,做下血案。在纯阳宫和浩气盟的追捕下,逃入恶人谷。
从此,恶人谷多了一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五年时间过去,江湖上有几人还记得,曾经的宋长凌,一身冰雪,高洁出尘?
“宋道长,您这是忙完了,来接蔚姑娘?”花蝴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看到宋长凌,一改之前的风骚入骨,正正经经地说话。
宋长凌点点头,淡漠地看了眼掌嘴的酒客,对蔚云初说:“走吧。”
蔚云初什么也没说。没有必要矫情地说不走,进了恶人谷,没有她说不的权利。
“蔚姐姐。”林小青依依不舍,“以后你还来吗?”
蔚云初摸了摸她的头:“有机会的话。”
林小青只能放开她的衣角,看着穿恶人红衣的道长,身后跟着玄紫衣衫的万花姑娘,一前一后离开了。
瞧着他们的背影,花蝴蝶咂咂嘴,说:“以后宋千杀还是不是宋千杀,不好说了啊!”
林小青懵懵懂懂地抬起头:“老板娘,为什么呀?”
花蝴蝶翘起兰花指,欣赏自己十指上鲜红的丹蔻:“因为啊,进了恶人谷的人,有了感情,就活不了了。”
——
宋长凌没有带她进内谷,而是去了顽童书院旁边的一间小院。
院里一男一女两个奴隶在干活。
看到宋长凌,他们双双停下手里的活,带着惧怕,深深地低下头去:“主子。”
宋长凌声音冷淡:“屋子收拾好了吗?”
“回主子,收拾好了。”年轻女奴带着几分急切,看向他身后的蔚云初,“姑娘随奴婢去看看,可还满意。”
看她讨好的样子,蔚云初不免心软,见宋长凌没有反对的意思,便跟着去了。
女奴给她收拾的屋子,居然就是这院子的正房。黄花梨的家具,绣着花鸟的锦帐,还有整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