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闪过鹿城四季繁茂的椰树和棕榈,再次将回忆里的那些片段带上心头。望向窗外的眼神逐渐失了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将贝甜包围。
湿凉的海风吹进来,她伸手将车窗升起,怀里的人动了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低下头,她看到一排密黑的睫毛。短发似乎让他的五官看上去成熟硬朗了些,又或者是瘦了的缘故,侧脸的轮廓在黑夜里尤其清晰。
一路安静,只有晚风沙沙掠过。
司机停在酒店门口的时候,她有些不忍心叫醒他。是付款成功的提示音让他从半睡半醒中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跟着她进了房间。
屋内的装潢是淡雅的暖色调,令人愈加慵懒。酒意上涌,倦意更深,他脱力地陷进沙发里,手却仍紧拽着贝甜,不让她走。
“好啦,我要去洗澡。”贝甜试图挣脱。
“不用洗,我不嫌弃你。”
“……”她纠正他的逻辑,“是我自己想洗。”
“别洗了嘛。”他口齿含糊地讨价还价,“我们都不洗,明天早上一起洗。”
贝甜被他的赖皮样弄得有些没脾气,只好换了套说辞来哄他,“我去前台问问有没有蜂蜜,给你泡点蜂蜜水解酒喝。”
拖住她的那只手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时渊眯着眼睛摇头,“不喝,太甜了。”
“……果茶呢?”
“也甜。”
“你不喜欢甜?”
印象里他并不排斥甜食。
耷拉着的眼睛忽然一亮,他不自觉晃了晃她的手,“喜欢甜,因为是你。”
贝甜一下子就笑了。
她没有和时渊一起喝过酒,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喝多的样子。一会儿哼唧着难受,一会儿又跟她耍赖,像只反应迟钝的大狗,很是可爱。
忍不住笑着逗他,“喜欢什么?再说一遍。”
“喜欢你。”他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低声重复,“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简简单单的一句表白,却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
贝甜一时失语。
柔和的灯光下,那张因为微醺而泛起酡红的脸让人莫名心空。他的眼中有朦胧醉意,可是看上去却好像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澈坦荡。
站在原地的贝甜还保持着被他抓着手的姿势,静默几秒,朝他走了两步,并排靠在了沙发上。
有情绪在心中翻涌,开口却仍是和他打趣,“喝了酒说话就是好听,再多说几句呗。”
像是在思索一个很复杂的问题,他眉头皱起,眼中有迷茫神态,好一会儿才没头没脑地开口,“你为什么不喝啊……”声音低下去,听起来有些委屈,“我想看你喝多……”
刚才是谁把她的杯子挡下来的?贝甜有些哭笑不得。
还没来得及反问,听到他又小声嘟囔了一句,“你喝多了总有好事发生……”
怔住几秒,她转头去看他。
方才闪烁的目光木木地望向一处,时渊垂着头,仿佛陷入了回忆。
贝甜于是记起,故事发生那晚,是会展晚宴结束后被他送回房间,微醺时那个鬼使神差的想法,让他们有了第一次的亲密纠缠。分别后收到他寄的包裹,原本没想再联络的人,也是因为喝到上头才会不理智地加了那个号码。
想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原来在他心中,这些都是她不清醒的时候发生的“好事”。
几不可闻地叹一口气,她又去拉他的手。
掌心温热,他反握住她,用力一扯,扣进了怀中。
“好难受啊……我再也不想喝酒了。但是你真好,你特别好,有你在我就不难受了。你别走,哪也不许去。”
他的脑袋里一片混沌,想到什么说什么,听上去逻辑有些混乱。
“我今天生气了,有人说了很难听的话,把你说得很不好……但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想我了才来看我的,我好开心,你最好了……”
他突然移开一段距离,低头去看贝甜,呼吸微重,“你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不跟我好?我想跟你一直好,好不好?”
绕口令似的话,贝甜想笑了。
可是时渊此刻的样子却让她笑不出来。
他目光专注地落在她的脸上,眼睛红红的,嘴巴微张,像是还有话没说完。
“好不好?”他又问一遍。
酒后的嗓音有些喑哑,带着某种无法忽视的感情,是提问,也是哀求。
贝甜的心突然不可抑制地酸涩起来,喉咙一阵阵发紧,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毫不犹豫地抱紧了他。
那个充满勾引的邀请,那次不计后果的联络,你情我愿,纠缠至今。是无心的冲动也好,有意的放纵也罢,不胜酒力时是真的难以克制,事后回想时却从来不曾后悔。
多余的酒意让她忘记自持,也让她不期然和内心深处的自己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