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湿婆便住了下来。
小花心中虽然一百万个不情愿,但抵不过国师的表态。
可小小的莲花坞统共也就三五间房,能睡人的卧室就两间。
所以那人睡在哪里?
来者是客,总不能睡柴房。
小花忧心忡忡地紧张自己的房间被占,没想到下一刻果然——
“今夜你就歇在隔壁那间房吧。”
国师开口,十分大度。
小花一急,“国师你怎么能这样!那我睡哪里?”
虽然夜里她时常变成镯子,隔壁那间屋她住得并不多,可好歹那也是她的房间,怎么能说让就让。
小花顿觉委屈,还有些生气,再看那红衣男人却是一脸狐疑。
然下一刻迦启垂眼淡淡一句,“昨夜你睡哪里,今夜便睡哪里。”
这话顿时变了房间里另两人的神情。
只见小花眨了眨眼,飞快地由怒转笑,被鸠占鹊巢也不大介意。
可湿婆的脸色却蓦地黑到底,他看向迦启,低低地咬出两个字,“昨夜?”
迦启笑了笑,没有说话。
湿婆斜目再看内室,一枕一褥一窄席,如何能睡下两个人?
“如何不能。”
那少年低头喝茶,垂眼轻笑。
与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模样,差别甚大。
“毗湿奴。”
忽然,湿婆沉声开口,“今夜,我就在你这里。”
……
那一晚,国师的房间通夜灯火不灭。
小花在屋外扒了许久的窗户,最后还是回了自己的房间歇息,却失眠半宿。
下半夜,无梦山的往生阵再度开启时,一只光晕黯淡的镯子躺在阵眼之中。
“这就是我为何没有告诉你。”
新生的灵魂不仅忘却前尘,还异常脆弱。
稍有不慎就会灰飞烟灭,再难聚拢。
满山重蓝光晕笼罩中,湿婆蹲下身,伸手轻轻触碰那只镯子。
微温的热度昭示着生命的流动,他指尖微颤,红眸隐雾。
她终于回来了,虽然忘记了一切。
那眷恋的抚触带着一抹小心翼翼,许久他才收回手站起身来。
“你的波色珠已经黯淡,这逆阵还能维持到何时?”
未曾想到,毗湿奴却答,“一日算一日,一年算一年,这本就是一个无望的等待,我等到了,已足够。”
湿婆看着身旁的男人,蓦然失语。
许久后,他轻嘲地扯了扯嘴角,“你是愚蠢,还是聪明?”
闻言,毗湿奴却笑,“千年空等,你又是愚蠢还是聪明?”
……
第二天,当小花醒来时,已日过中天。
失眠半宿,她精神并不大好。
穿好衣衫洗漱完毕,她兴冲冲地去敲国师房门。
结果房间里空无一人。
小小的莲花坞里寻不见国师的身影,小花顿时慌了神。
她家国师昨晚不会被那红衣男人???了吧!
小花越想越是心慌,那男人看起来是有几分本事,不仅长得漂亮,还能破坏国师的万魔屏障。
如果他想对国师怎么样,不论是色诱还是威逼——
国师都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这般一想,小花胸口那颗小心脏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忍不住,她开始懊恼自己昨夜怎么没有坚持不走,与国师共进退。
莲花坞里绕了两圈都没有见到人,直到绕至后山,小花才终于找到了国师和昨日的不速之客。
在万花谷后山的一座小凉亭里,他二人正对坐其中。
一红一蓝两道身影,俱是风姿卓然。
自古红蓝出CP,小花见之顿时感到浑身不对劲。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白衣,朴素到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勇往直前。
硬是要搅乱那一红一蓝的和谐感,蓝白才相配!
“国师、国师——”
只见那白衣小少女蹦跶着欢快的步子,吭哧吭哧爬上小山丘,在两个男人的注视下挺直腰杆,进了亭中。
其实她不止挺直腰杆,还暗搓搓地白了湿婆一眼。
谁让这男人坐的是她的位子,以往都是她和国师对坐亭中吃茶乘凉。
不过好在这凉亭里置的是两方长凳,小花抹了把头上的热汗,自发自觉地一屁股坐在了迦启身边。
还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没话找话,“国师,好巧,我也来乘凉呢。”
小亭子里一下从两人变三人。
那二人原本说着的话也被忽然出现的小少女彻底打断。
湿婆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一双人,举手投足间,满是熟稔和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