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将甚面色如常,景弥只觉得心乱如麻。他没有回应蒋将甚的问题,只是兀自呆坐着。蒋将甚也不恼,他招手叫来服务员帮忙调酱,一份辣,一份不辣,摆在景弥的面前,含着笑说:“没关系,学长喜欢哪个料就蘸哪个,我们一起呀。”
疯了。景弥看着他,蒋将甚还是笑,他的笑意是很令人舒心的,好像他们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看着这样的蒋将甚,景弥心里总有些异样。
我真是疯了。景弥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想走。
于是蒋将甚仰头看着他,面色模糊不清:“学长觉得我很恶心吗?”
景弥低头,注意到蒋将甚的手,掐着自己的大腿,他掐的力度应该挺大,但他自己好像没有感觉。蒋将甚也许并不像他表面上的那么淡定,他一直是阳光开朗的,突然这样脆弱的蒋将甚,让景弥想要心软了。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很轻很轻地说,“不是的。”他并不擅长应付别人的喜欢,也就不愿意多说,侧了身子,要迈出去。
蒋将甚看着这样心软的景弥,他喜欢地一塌糊涂,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大腿。把自己的喜欢倾诉给景弥,他只会兴奋,他的心砰砰地炸开,好像他心房里的小景弥正在sao动着要逃出来。
我不开心门,你又怎么逃得出去。
蒋将甚眯起眼睛,低着头,不让景弥看见他的笑,声音很落寞地说:“学长离开了,这么多的菜,我怎么吃呢……”
他声音不大,但景弥刚好可以听见,于是景弥收回腿,又坐了下来,神色认真地拒绝蒋将甚给他夹菜:“我自己来。”
“好。”蒋将甚乐开了花,喜气洋洋地夹了几片rou下去,然后就只光顾着看景弥,黏人地不行。景弥夹了片菜倒完了,看他只顾着看自己,没忍住,告诉他:“夹了生rou的筷子要在沸水里滤一下才行。”
蒋将甚做出震惊的模样,然后又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景弥,感觉景弥做什么事都会让蒋将甚更喜欢景弥,他的样子有那么多的夸张。
景弥脸红了,他有些紧张,更多的是感到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有人这么喜欢他。蒋将甚的目光甚至让他惶恐,他放下筷子,蒋将甚马上伤心地看着他。
景弥:“……”
他摆出要好好谈话的样子,又对蒋将甚苦口婆心地说:“你不要喜欢我了。”他认真地看着蒋将甚,心想,我会当之前的从来没有发生过。
蒋将甚又委屈地看着他,他都不笑了。他问景弥:“学长为什么不让我喜欢你呢?”
景弥睁大了眼睛,很多人被拒绝了就会马上离开了,从来没有人反问过他这个问题,而且他觉得自己不被喜欢是很自然的事情,虽然好像有人不会这么认为。他社交能力薄弱,不知道怎么回话,仔细斟酌了一下,试探着问:“因为你,还不怎了解我?”
所以才会茫然地喜欢上他,明明还不够了解,而这样的喜欢从来都不成熟。
他这样的人不该被任何人喜欢。
蒋将甚睁大了眼睛,他很受伤地看着景弥,手撑着头,像一只被主人辜负的大狗。他伤心着伤心着,啪嗒啪嗒掉下眼泪来。
他这次没有偷着乐,是真的有些伤心。
他自动把景弥这句话翻译成“你还不够喜欢我”,这样想着,他满腔的苦水就翻涌上喉腔,爬上眼眶,化作泪夺门而出。
景弥慌了,眼睛左顾右盼,想跑掉,但这是因为自己引起的,不解决掉,他自己也不会让自己走。从刚才起进门就快乐地摇尾巴的小狗突然沮丧起来,景弥心内感到浓重的负罪感。
蒋将甚接过景弥递的纸巾,看着不知所措的景弥,他问他:
“学长……学长,你看看我。”
景弥看着蒋将甚,蒋将甚这张脸是极好看的,是那种活在所有人的标准里他都是很帅的那种脸,要知道能迎合所有人的美丽,这一点从来是很难的。而在景弥面前,这张脸从来都甜蜜缠人,哪怕现在他皱着眉头,伤心至极。
蒋将甚棕瞳闪烁着,很难骗不住人。
他有一双水眼睛,平时笑着就只会觉得亲切可人,但现在就……景弥缩了一下,小心地问他:“怎么了吗?”
“学长,”蒋将甚睁着要人疼的看着他,“你讨厌我吗?”
才不。景弥摇了头,静静地看着蒋将甚。
“那你喜欢我吗?”
景弥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听到这个问题,猝不及防,心里先羞了,身体在不自在地稍蜷,但面上不显。他好像被抓住了软肋,一阵手足无力。
他不回答。
“你怎么会又不喜欢我,又不讨厌我呢。”蒋将甚说,“可是人只要对什么东西有反应,就会对那个东西折射出自己的感情色彩,在这样的条件下,感情这个东西从来就端不平。”
“你要么会喜欢我,要么就讨厌我。”
景弥有些害怕了,蒋将甚要论证成功自己喜欢他了吗?
但蒋将甚没有,他眨着泪光和景弥笑:“所以我就是喜欢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