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自己的眼泪,在梦里我变成了整个世界,终于无所不能,却依旧被甩在身后。
“周也……”海浪在推他,我也在推他,飞溅起来的水花打shi了他的头发,散落成千万滴无可奈何。
“小奕,你不是说想把骨灰撒进海里吗?”我听到他喃喃开口,“不要怪哥丢下你一个人。”
“周也!你完了!你要敢扔掉我你就完了!”我声嘶力竭地喊,却无法让他听到,“我不要撒进海里,水太凉了,你赶紧回来!”
他似有所感地回望,继而却转身离开,一步一步,融进那黑蓝色的水,冷银色的月,连灵魂都沉静下去,蜷缩成晶莹易碎的泡沫,直到整个人都消失不见。
我环顾野滩,礁石,每一朵浪花,每一只飞鸟,哪里都没有周也的影子。他又一次将我抛弃了。
我挣扎着醒不过来,意识陷入更深层次的梦境中,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睛,我绝望地大叫,心口绞痛地无法呼吸,嗓子里发出类似野兽濒死时的哀嚎,指端有锐痛传来,我急促喘息着回到人间。
手心的伤口又被扯破,星星点点的血印从纱布里渗出来。我本来在桌前处理伤口,挑出了五十八根仙人掌的刺,每挑出一个就给周也记一笔,作为撒娇耍赖的资本。
后来却不知不觉睡着了,做了一个冰凉绝望的梦,屋里的灯还没关,天边已经透出一丝白光,今晚没有月亮,我松出一口气。
我静静坐着看太阳升起,像之前无数次从周也身边醒来时那样,做着孤独的告别仪式,告别黑色的晦气的夜晚,感谢疼痛。
我已经记不清睡着时做了什么,桌上的东西被扫落一地,周也的搪瓷杯子滚落到墙角,我把它拾起来接了半杯凉水喝掉醒神,这才意识到后背黏腻出了一身冷汗。
没有周也,我总是把自己搞得一团糟。
如果他愿意回来,我可以学着改掉这些坏毛病。
我把手上的伤口重新包扎,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正常,然后踩着第一节 课的上课铃走进学校。
周三第一节 课是老唐的数学,我不想碰到他,就干脆没去教室,直接到奥赛组办公室去找蓝景行。
到了之后发现门还锁着,我坐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又开始打盹,路过的老师认出我来,只知道是经常上光荣榜学霸,“韩奕?来找老师辅导啊,最近学生都去训练营了,他们放假。”
哦,原来是放假。我谢过老师,从车库里推了大二八出去,这破车子得上油了,轮子转起来不利索,闯出校门的时候差点被保安追上。
我去了蓝景行的工作室,二楼的门虚掩着,我驾轻就熟推门进去,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蓝景行看到我似乎有点意外,但眼底那点波动很快就被压下去,我看到他桌上有两盏茶杯,不知道还有谁在这里。
“小奕,怎么突然来了,你不是去训练营了吗?”
“那边的老师讲得没你有水平,”我把书包里的习题册抽出来,“有几个地方不太明白,老师能告诉我怎么解吗?”
我从没用过这么温柔礼貌的语气和他说话,蓝景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嗯,给我看看。”
我把习题册摊开随便翻开一页,等他凑过来,用手里的钢笔抵住了他的喉咙,“周也在哪儿?”
“我不能告诉你,”蓝景行神色平静,甚至都没有想要往后躲开。
“为什么!”我几乎是在怒吼,手上顿时没了力道,笔尖在他脖子上戳出几道细小的凹痕,“周也去哪儿了!”
“景行!”门外有一个人闯进来,捏住了我的手腕,单肘卡住我的脖子,“你放开他!”
他力气极大,我几乎瞬间就开始窒息,下意识挣扎起来,钢笔里甩出黑色的墨水,淋淋洒洒落到地上,像凶案现场。
“陆辰,”蓝景行皱起眉头,用眼神示意我身后的人,“我没事。”
身上的力道陡然消失,我拼命咳嗽起来,咳得鼻梁发酸,眼角都落了泪,“你告诉我,周也在哪里。”
“在医院!”那个叫陆辰的放开我,确保我平静下来之后才松手,抽了几张shi巾去擦蓝景行脖子上的钢笔印子,“你哥脑子里长瘤了!你还在这里瞎闹,真行!”
“出去,”蓝景行推开他,“给小奕热杯牛nai。”
“学长……”
“出去。”
陆辰端着杯子出去了,蓝景行拉了把椅子让我坐下,“周也没事。”
我猛地跌倒,屁股在椅子上挨了一下竟然没坐住,顺边儿滑到了地上。
“是,什么……瘤子,”我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呼吸,问出的话自己都听不见,生怕吓跑了想要的那个答案。
“只能说很大的可能不会是恶性。”
“那周也在哪儿!让我去见他!”我猛地站起来,赤红着眼睛的样子一定很吓人。
蓝景行叹了口气,“小奕,你现在这副样子,见了他又能怎样呢?”
“他本来就已经千疮百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