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萨罗透着哀伤的脸庞和美丽的足踝间来回游走,「就算您并不博爱,但很护短。」
「我很护短?」萨罗的语气像轻松的调笑,又似带着疑惑的嘲讽。
「就像……就像对我,还有那十五个奴隶。」马夫低低地说,「要是三天后那个工艺师能留下来,您必定会对他很好的。」
萨罗的表情凝结了片刻,才缓缓地噙起微笑,他倒是想和今夜尤其不同的马夫多聊一会,可惜被一脸「复杂的话题不要找我」的痛苦表情的马夫打败了。
……聊天到底有多难?
萨罗无奈离开,回房睡觉。留下的马夫疲累不堪地躺在床上,吁一口气……
他觉得未来三天他都不想说话了。
怪胎工艺师很准时出现在萨罗的书房中,依旧用布条围脸,但灵敏的萨罗嗅出一丝耀武扬威的气味。
疯老人把一枚精致夺目的吊饰放在桌面,灯笼状的饰物比耳环的吊坠大,比唇膏小,火红的琉璃菱石被螺旋花纹的铁丝珠网笼罩,与打磨光滑的细珠相映交辉,它没有被予以实际用途,只为彰显工艺师的本领。
萨罗蓝眼精光一闪,拿起吊饰细致端详,发现每个接驳位都巧妙地用同一纹路紧紧咬住,铁丝的弧度极为流丽,没有刮伤珠面半分,而老人不知用了何种技术,将溷杂杂质的劣色玻璃珠变得晶莹剔透,往上的角度更能看见里面倒映着铁丝扭成花纹。
身份高贵,眼光挑剔的萨罗感到意外,这看似疯癫的家伙的手艺比他想像的好太多了,果然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差。他压下即将大赚一笔的狂喜预感,命令老人把他所用的工具拿出来。
老人福至心灵,明白他的意图。在萨罗检视他的作品时,他也在观察萨罗,手艺顶尖的他一眼便知道这个傲慢的年轻人并非虚有其表,显然拥有观赏工艺品的知识和眼光,这个发现让他欢喜若狂!
毕竟对视工艺如命的匠师来说,不懂评监,糟塌他的结晶的低劣家伙最可耻了!
他像在一瞬间年轻了十岁,荒诞如悲惨歌剧的人生造就了他大悲大喜,疯狂跌宕的性格,他能为了一口唾沫尖叫发狂,也能为了一个知音重拾青春,「来!看吧!它们就是我的新家产!我的高超技艺能让磨损生锈的它们重燃光辉!」
萨罗的精瞳扫视沉重的钝钳子、几口固定钉、和自制的扩张架,略感好奇地发问,「铁钳的尖端这麽笨重,你是如何把咬合位做得这麽精准的?」
谈起本行,老人高兴疯了,忙不迭走到萨罗身旁详尽解答,引领青年询问更加艰涩的技术问题,再解答,提问,解答……
全然变成老人扬眉吐气的个人秀。
等到没有多馀粮食作为下午茶的午息,萨罗觉得有点晕。
老人走走停停的重影使他头昏眼花。
这货不是个阴沉的怪胎吗?
难得有点蔫的萨罗突然感受到讨厌说话的马夫的心塞。
整个下午的安排就被打开话题闸的疯老头打乱--虽然捡到这麽个身价极低的天才,预定的方案可以利落搁置了。这麽一想,萨罗的心情又好起来,蓝眼闪烁捕猎肥美兔子的商人光彩,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老人。
为了心底未成形的计划,他需要从老人嘴里撬出更多知识。
但高兴归高兴,萨罗不会被老人刻意引导,冲昏了头脑,他打断老人的话,「我已经充分了解你的本领,现在你应该履行承诺,坦白你不受重视的理由了。」
老人兴奋的声音戛然消失,像被咬住咽喉的河鸭,「你看,我们的谈话这麽愉快,它是没有必要被揭露的,没有必要被揭露……」
他居然表现得像个委屈的孩童,萨罗翻一白眼坚持了解全部,精神错乱的「孩童」顿时尖啸发难,「你为什麽这麽执着!你也想奚落我,使我被痛苦溺浸得窒息!你和那些人一样都是魔鬼!!」
萨罗脸色彻底沉下,对老人野蛮至极的撒泼忍无可忍,「我需要确保来历不明的你不会对我带来任何麻烦,你觉得这要求很不合理?」他站起来,手按着桌面,上身欺前俯视身形萎缩的老人,冰冷的压迫感像暴风雪席卷而来。
「麻烦」两字刺中了老人的伤疤,他回复火神节那日的幽郁诡谲气息,刚才不合年龄的天真无邪顿时消弭,他嘿嘿怪笑说,「我不止会给你带来麻烦,还、有、灾、难!你想知道我就让你看看。」
老人解开脸上的布条。
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整块脸都是赤黑色的火烧疤痕和坑洼的脓疮,腐坏的肉挤压老人的眼睛,几乎看不见眼白,只有小如墨点的凸起绿瞳,射出凶恶阴蛰的寒光。脓包蔓延至锁骨以下,老人解开衣钮,让萨罗看见枯瘦如柴的焦黑伤疤,蒙胧地拼凑出黑狼狗的侧面图像……
萨罗笃定地说,「你是从俄塞歌城过来的人。」
老人坦露胸腹,语调阴森而不祥地说,「对,我是被该死的赶出来的人。我原本是有名工艺家族的第三代传人,每个人都对我的姓氏保持尊敬,连那些肥肿如猪的贵族都抢着给我优渥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