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廷昀一手拄着阳台的栏杆,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放在耳边。
早秋的夜晚微凉,他只穿了一件长款睡袍,晚风将睡袍的一角吹鼓起来,他却好像没有察觉,仍旧向电话那头嘱咐着。
“嗯,小区的保密性一定要好,距离他学校要足够近,至少三室吧。”
“最好是不用重新装修的,把家具都换掉。半个月内就要入住。”
“厨房用品?买齐全吧……再买一些狗的用品,嗯,是成年的金毛。”
“还有,把其中一间布置成影音室。”
把所能想到的都交代完,纪廷昀才挂掉电话。
借着并不明朗的月光望向庭院里,纪廷昀想,林棠说的是对的,元宝儿以前住的那间小房子确实看着很黑。
好在,他现在意识到了。
元宝儿大概此刻正在客厅的宠物垫上睡的正香吧,而林棠...
他轻轻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快步走到床边,只是离开一会儿,他已经有些想念少年在怀里温软的触感了。
床铺下陷吵醒了床上的人,林棠迷迷糊糊的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你去哪儿了?”
纪廷昀重新抱住他,一下一下轻抚他瘦削光滑的背,“没事,继续睡吧。”
林棠含糊的答应着,在纪廷昀怀里拱了拱,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后,继续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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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的拍摄已经进入到后半段了,林棠的戏份是拍一场少一场,接下来都是比较压抑的剧情,导演要求在拍摄场地禁止喧哗,以免影响演员的情绪。
这也意味着演员每天从化妆开始到当天结束拍摄,都会沉浸在当天的拍摄情绪中。
“末路第四十二场第一镜第一次,action。”
仇阮坐在已故的父亲仇万山的书房桌子下面,本来正翻找着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忽然听到门外一阵窸窸窣窣,随后门被拧开,他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
是二哥仇晨和他的母亲云慧。
“妈,你怎么来这儿了?”
“你说为什么?葬礼上的事情是不是你搞出来的?你还故意躲着我?”
“我...是舅舅说的,他听爸身边的保镖说爸死的蹊跷,大哥又那么着急办丧礼,舅舅说八成是大哥做的,如果找到证据,那公司就是我的了。”
云慧冷笑一声说道,“那倒不一定,老大不是一向护着那个小崽子吗?有可能是为了他。”
仇晨吃惊的问道,“仇阮?他怎么会?为什么...”
“当年我和仇万山刚离婚他就把人接近家里来,我咽不下这口气,就求你舅舅替我出气,绑了那个贱人和小杂种,谁知道仇万山像条疯狗一样,把你舅舅的店砸了个遍,但是已经晚了,那贱人当时已经死了,你舅舅被他逼的要放了那小子,但是我不甘心啊...”
“妈,你...你做什么了?”
“我让你舅舅的手下当着小杂种的面演了场戏,让他以为是那个贱人在外面偷人被仇万山知道了,是仇万山绑的人、杀的人。”
仇晨被惊到无以复加,一个不注意撞到门上,痛呼一声,“你...你们...”
云慧捋捋头发,轻笑一声,“报应啊,我本来没抱什么希望,但是这么多年来看那小崽子的德行,还有葬礼上那个样子,还真说不准是谁干的。”
“妈,别...别说了。我送你出去吧,让别人看见你在这儿不好。”
云慧边跟着他出去,边絮絮叨叨的在后面骂他,“还不是因为你躲着我,不然你以为我喜欢到这晦气的地方来吗?”
门被关上,书房重新恢复安静。
仇阮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他的整个身子已经被冷汗浸透。
刚刚他一直咬着自己的手,才不至于让自己发出声音,此刻人都走了,他甚至没反应过来要把手拿出来,直到那里被咬出血红的印子,血水顺着牙齿流到口腔里。
他呼出一句痛苦的呜咽,不是因为手部的疼痛,而是源于十一年来错位的仇恨,和因为自以为错杀了父亲的悔恨。
因为激动,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原本清秀的面容显得狰狞又违和。
“杀了她,我要杀了他们...”
仇阮的身体不住颤抖着,嘴里反复重复着这两句话。
“卡!”
林棠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他坐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臂里,身子在微微颤抖。
而现场的人似乎也还没有从刚刚的一幕走出来,现场仍然一片安静。
段泽煜在旁边看向严导,严导示意他过了,他连忙走向林棠,想要将他扶起来,“小棠,小棠?先起来吧。”
林棠一动不动,过了几秒钟,他才缓慢的从臂弯里抬起头,眼睛通红的看向段泽煜,“段哥。”
发出声音,才发觉嗓子干涩的很,他扶着段泽煜伸过来的手站起来,抽了抽鼻子,走向严导。
严导站起身拍拍他的肩,“做的很好,小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