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宁抬起发酸的手割断最后的稻谷,镰刀往地上一甩,挺起酸得快直不起来的腰,精心打理的刘海已经是一缕缕地贴在脸上,劳动后热气将她的脸蒸得红彤彤,平时精灵古怪的大小姐这会有点傻兮兮的。
“您做得很好,董事长知道你可以将割稻完成得这么出色一定很高兴的。”穿着一身西装精明干练的男人站在田坝上脸上推了推眼镜,脸上挂着公式化微笑。
“是吗?那总助一定在我爸面前多美言几句。”大小姐咧着嘴冲他甜甜地笑了笑,心里却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撕开他那张虚伪的脸。
事情要从四天前说起,许攸宁高考后在家闲得无聊,吵着要去m市旅游,许父耐不住许攸宁的死缠烂打最后不得不同意。许攸宁以为自己终于脱离家庭管制好好地爽一个月了,在飞机上凝视着隔壁座位的江总助,她就隐隐有些不对劲,江殊江总助和她不太对付,她搞不懂父亲为什么让他过来扫兴。直到下了滴滴车时她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卧槽,不是说去m市旅游吗?这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许攸宁望着青山绿水和山脚下破败的农村破口大骂。
“这的确是m市,m市宁川县。”江殊取过行李对他说。
许攸宁瞬间五雷轰顶,因为四面环山地形发展受限,宁川县是m市最落后贫困的县城,和旅游业带动经济繁荣的m市截然不同。
大小姐下意识想逃走,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被江总助拉上了一辆拖拉机,在山路上颠了好几公里,颠得大小姐隔夜饭都快吐了。又在田埂上走了好久,才看到稻田后的一所瓦屋。
“到了。”江总助接过许攸宁手里的一个大点行李箱,大跨一步跨着田埂中间的放水沟,西装裤裆部绷紧,臀部曲线尽露,“我拉你过来。”
“不用了。”许攸宁假意地笑了笑,啧啧两声,眼神直瞄向他的屁股。许攸宁自己不好过就故意恶心他。
江总助表情有点严肃,“您这要盯着一个异性的身体部位看,还发出奇怪的声音实在是不得体,可能会涉嫌性骚扰。”他轻巧地跨过去,抚平了裤子的褶皱。
许攸宁还想说些什么,农妇的一声叫喊声打断。
瓦屋前农夫一家三口已经等在门口了,角落的土狗狂吠着,农妇呵斥一声伸腿一踹,土狗惨叫一声,焉头搭脑钻进了狗窝,还不忘立着身子警惕地望着他俩。中年男人满面通红谄媚地笑着,褶子都堆到了一起,热情地接过江总助手里的行李箱。
“多谢李先生。”江殊面带微笑对农夫点了点头,西装革履的穿搭与农田瓦房背景有点格格不入,“谢谢您们的招待。”
“呵呵,虚伪。大夏天穿西装热不死你。”许攸宁小声嘀咕,心里直翻白眼。
“两位吃饭了没?这么大老远来一定很累吧?”妇女笑眯眯在围裙上揩了揩手,不等他们回答就扭动着肥胖的身躯,眉毛一横拽着牛角辫,强势地拉出背后的女孩,吼着说:“李谷子,城里来了漂亮姐姐,快和姐姐打招呼。”
女孩约莫十三四岁,身上白底黑条的校服洗得泛白,身上却像好几天没洗澡一样泛着油花。她眼珠子咕溜溜地转,装模作样地叫了一声:“姐姐好。”
谁是你姐姐,许攸宁心里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小女孩却睁大眼睛盯着许攸宁看,说“姐姐看起来好漂亮。”
许攸宁心中得意,心想:算你识相,什么叫看起来,我本来就很美。
“一定是因为化了妆的缘故。”小女孩龇着牙,拽着许攸宁的名牌包包凑近了要摸她脸上的粉底液。许攸宁直接从她的脏手里一把抽回了包,心里很不爽想把这小屁孩揍一顿。
许攸宁打量着破旧简陋的土砖瓦房和堆着稻谷的水泥院子不由得心生悲凉,跟着农夫一家四处打量还不忘注意不要踩到鸡屎。
许攸宁跟着农妇来到后面的小屋,后面的房子应该是新砌的,红砖都没有涂刷赤裸裸地露在外面,和院子里不知品种的绿树相称,隐隐约约还有种粗糙质朴的美感,院子里有口红砖砌的水井,旁边还有个砖头垒的花坛,里面的一树栀子花都谢得差不多了。
后院有个小屋只左右两个房间,房间门直对着露天的后院,应该被农妇收拾过不算很脏,就是吊顶因为涂刷了劣质腻子斑驳掉皮。许攸宁想左边房间有个写字柜可以留给江总助办公,反正两间房子都很破,选哪一间也无所谓。
“我选右边房吧,那个床可以挂帘子,衣柜还有个全身镜。”
许攸宁将自己的两个大行李箱往房里一拉,房门一关开始收拾东西,越收拾越生气,她以为去度假旅游,她觉得漂亮的衣服精挑细选打包到行李箱,还有泳衣。她还幻想可能会有艳遇什么的,特地买了避孕套还有按摩棒,一次都没有用。全毁了,全毁了。
许攸宁给自己做了一下午的心里建设,让自己接受自己未来一个月的生活环境,但是更大的噩耗传来,许父表示不是让她来体验农家乐的,而是让她实打实地割稻摘菜。许父还很企业家风范地将这项折磨女儿的活动取名为“忆苦思甜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