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的面首望穿秋水,等的天都快黑了,才看见谢盈欢的马车。
众面首面露喜色,但在看见谢盈欢身后下来作男婢打扮的谢连城时,脸色瞬间晴转暴雨,一腔冷血都冷却了下来。
府中下人也许不认识谢连城,但一众面首没一个对他脸生的。
每次谢连城一来府上,他们就知道今夜谢盈欢殿中没一人能进了,哪怕是殿内服侍的婢子。
与外边人骂谢盈欢不知廉耻勾引亲弟弟不同,府中面首私底下都是骂谢连城欲求不满,有那么多后宫佳丽不够,还要来染指他们的殿下。
君楼月因心怀成为面首的伟大梦想,挤在人群最后使劲踮脚。
人群自动分成两列,留出中间的位置给谢盈欢。
他迷迷糊糊跟着众人一起行礼,却感觉到头顶有一道凌厉的目光正望向他。
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大喇喇地抬起头,看见一个长相酷似谢盈欢的男婢,眉目含笑望着自己。
但他的笑意未达眼底,与嘴角俏皮的笑相反,眸光冷如堆积万年的冰雪,冷冽而清寒,散乱的刘海遮住了小半张脸,整个人都气质颇为阴郁,看一眼便让人脊背发凉。
君楼月抱着自己的胳膊哆嗦了两下,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和杀气。
这人谁啊……怎么对好像对自己敌意很重?
还未等他细品,那名男婢就已搂着谢盈欢的胳膊离开了。
等一下!搂着!
君楼月目光都直了!
他到长公主府半个月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在公开场合和谢盈欢这么亲密!
谢盈欢不喜欢被不熟的人触碰,因此府中真正侍寝过的面首不超过一半。
要是没侍寝过的面首哪天被谢盈欢摸了摸头发,那多半是好事将近,晚上都要偷着乐了。
本来对谢连城满脸莫名其妙的君楼月立刻就来了兴趣,这是哪位好汉!他简直是长公主府男婢们的骄傲!
然而刚才一脸敌意盯着他的谢连城已经转身和谢盈欢并肩离开,连个眼神都没再施舍给他。
君楼月并没有因此气馁,而是又打好了另一副算盘。
天色渐晚,道路旁的宫灯被掌灯婢子一盏盏点亮。
君楼月本欲去霜雪阁找珍珠,没想到连霜雪阁大门都进不去。
谢盈欢的七名贴身侍婢的名字都很有意思,取自佛教七宝,分别名为砗磲、玛瑙、水晶、珊瑚、琥珀、珍珠、麝香。
其中砗磲、玛瑙、琥珀、珍珠是男子,水晶、珊瑚、麝香是女子。
珍珠排在七侍第六,是他最近认识的,七侍就数珍珠对他最友好,成天笑眯眯的,因此他才敢来找珍珠问问题。
然而现在就算珍珠对他再友好都没用,他人都见不着啊!
君楼月小心翼翼询问看守大门的其中一个侍卫,“侍卫大哥,今个儿霜雪阁怎么不让人进啊?”
侍卫翻了个白眼,“日日都不让闲杂人等进的,前几次是你运气好,砗磲大人和珍珠大人愿意带你进来,你才进的来的。”
君楼月不服气,还打算辩说几句,衣领子却一下被人扯住了,紧接着就被用力拖到一边的拐角处。
君楼月回头一看,正是他要找的珍珠。
珍珠人如其名,珠圆玉润的,大概十四五岁的年纪,白白胖胖怪可爱的,还成天笑眯眯,十分讨喜。
珍珠圆嘟嘟的脸皱了起来,惊慌失措问道,“你不要命了!这种时候也敢来霜雪阁!”
谢连城来的日子,所有殿内伺候的婢子全部退到霜雪阁外,连七侍都不敢进殿。
面首们更是无一人敢靠近霜雪阁,生怕撞见不该看的东西被杀人灭口。
可君楼月倒好!上赶着往里凑!
君楼月一脸迷茫,“这种时候是哪种时候?”
珍珠抓狂地揪了揪头发,“总之,下次你再看见今天殿下身边的那个人出现在府内,当天千万不要来霜雪阁就是了!”
“那人是谁啊?”君楼月没想太多,直接问道。
这也真是为难他了,他从小在家就被宠溺着养,家里人都宠着他,什么也不用他学,支撑家中的重任都压着父亲和兄长身上。
所以他压根不会那些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戏码,活脱脱一傻白甜。
珍珠是看起来和气可爱,实则该拎清的事,没一件是糊涂的,否则也不会是七侍之一。
“你别管他是谁!记住我说的话就好!”珍珠恨铁不成钢,“知道的越多,越会招来杀身之祸。”
说完,珍珠就伸出两只手,从背后扣住君楼月的肩膀,拖着他走了几步,嘱咐道,“天色完了,快些回去。”
君楼月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明白珍珠这样做是为了自己好,只能怀着满肚子的疑问离开了。
霜雪阁殿内。
谢连城从厢房抱了床被子来,往地铺上一扔,气鼓鼓说道,“这样总行了吧。”
谢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