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群山。
山的对面还是山,人困在山里,世世代代务农,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一代代延续下去。
地球在转动,世界在改变,这片被无数座山环绕的贫困地区在九零年代,陆陆续续有不少没到十五岁,就走出去往沿海经济发达城市务工的年轻人。
那些年轻人一走,就不会回到故乡了,他们在城市驻扎,抛弃了生养的故乡。
除非遇到了麻烦,才会想起故乡的好。
罗贵福就是这种情况。
他在城市当外卖员,一个月勤快肯干的话,领到手的工资都有八千元。
在一次上门送餐的时候,他注意到了那个单身独居的女人。
那女人只要点外卖,就会点可乐配藤椒冒菜,不要米饭,每次都一样。
罗贵福十次接那个片区的单,有八次都能送那个女人的单。
给那个单身独居女送了十回冒菜,罗贵福按耐不住冲动,大脑精血一溢,在不送餐的休息天,入室把那女人压在墙上猥亵了。
他本意是强奸,但第一次作案太紧张,加上女人激烈反抗挣扎,他的鸡巴都拿出来了,都没有捅进女人被扒开裤子的下身。
事后,他后悔,不是后悔去冲动猥亵女人,而是后悔没有强奸成功。
他以为女人们注重名声,被猥亵了不会声张不会报警,然而他骑着电瓶车去炸鸡店取餐的路上,接到了同事兼好哥们的电话。
“喂,福子哥,你是犯什么事了?刚刚有警察来我们驿点,问你的情况,还要走了你租房的地址,你小心点啊。”
罗贵福一听,想,完了,惹出事了。
炸鸡做好了他都没取,电瓶车也不要了,赶紧买了一张高铁票就计划回老家躲躲,避避风头,免得被警察抓了。
罗贵福没读几年书,小学五年级就辍学回家种番薯了,他听老人说,警察和混黑社会的人都是一样的。
只要被警察抓到,话都不容你说,关进小黑屋里就是一顿暴打,打完之后,警察说什么,那就是什么,白的说成是黑的,黑的那都能说成是白的。
罗贵福坐了五个小时的高铁,再转去坐了四个小时的硬座火车,下了火车,他捂着坐疼了的屁股,赶着去坐大巴。
罗贵福工作的城市到他的家乡,需要好几种交通工具才能抵达,他那贫瘠的家乡,至今没有通火车和高速公路。
甚至在罗贵福从大山里走出来的那一年,深山那边有个村落连电都没通,煮饭做菜用的是柴火,到了晚上,蜡烛都没钱点一根,每家每户早早关紧大门入睡,重复日出劳作,日落休息的规律。
辗转坐了三个小时的大巴,罗贵福到了镇上,距离他的家乡,还有一段长路。
镇上灰沉沉的,沿街的楼房都是二至三层,外表统一贴着红白色瓷砖,没有几个老人会住在镇上,这些房子都是在城市发达了的年轻人出钱修筑,就为占宅基地,谁知道百年之后,国家会不会把拆迁计划实施在他们这里。
每个低矮的楼房都像坟墓,没什么人居住,偶尔一两户的门开着,也是冷冷清清的,只有逢赶集的时候,村里的老人们会徒步走三个多小时的山路,背着蔬果鸡鸭来售卖,这时候的鬼街才有了人的气味。
罗贵福到镇上的时候,不巧不是赶集的日子,镇上就像躲丧尸那样清冷。
罗贵福急需找一辆车回到那闭塞的家乡,让警察追不来找不到。
找来找去,就只找到了一个摩的。
还价之后,摩的出价三十,答应把罗贵福送到绿河村。
罗贵福不和摩的计较那么多了,说道:“再加五元,就把我送到家门口。”
“小伙子,送不到啊,你是有多少年没回来了?你家在夜朗,全是山路,摩托车开不过去,送到绿河都是近的了,蹚过那片浅滩,往里走个八公里就到了。”
罗贵福骂道:“干你娘,都多少年了,连条能通摩托车的山路都没修出来。”
起码有十年了,罗贵福觉得自己没记错的话,应该有十年了。
坐上摩托车,一路颠簸了近两个小时,罗贵福在绿河下车。
按照摩的师傅的话,脱下鞋袜横跨过那片浅滩,一路问着人,爬山下陡坡,走了个把小时,终于到了这鸟都飞不过的深山小村。
走到村口,就有人认出了多年都没回乡的罗贵福。
“嚯!这不是福子吗?在城里发财了,怎么想着回来了?”
说话的人是坎叔,披着一件蓝色上衣,裤腿上卷,穿了一双军绿色解放军鞋,手里拿着叶子烟,身后还牵了一头大黑牛,看样子是要把牛牵去放。
这村里每家每户都是沾点亲的关系,没有血缘关系,也把对方叔啊伯啊舅地喊。
罗贵福手里提着在火车站附近买的两袋麦片与一箱牛奶,低了下头,腼腆道:“坎伯,公司给我放了一个长假,我回来看看我哥,呆几天就走。”
坎叔抽着叶子烟,说话时,嘴里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