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汐被他吼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手心里,男子看不出任何体征的小腹还在微微起伏,显然被她这般行径气的连气都喘不匀。其实在她的记忆里,顾亦尘从来没有气成这般歇斯底里的样子,毕竟他被他母亲管的那么严,自小就一副清贵模样,就是和她置着气,也只是会话少一些,或者不怎么理她。
今日竟然被她逼成这副模样,可见她这话着实过分了些。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换成她怀着孩子,正小心翼翼呵护备至的时候,被男方变着法的要求做,她怕是会把人腿打断……
池汐尴尬的收回手,摸了摸鼻子后,才手足无措的问,“要不要叫太医啊?你你你不要太生气,对……对孩子不好……”
顾亦尘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还知道对孩子不好。”看着女孩手忙脚乱连手臂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的样子,他的语气也莫名其妙的软了下来,“不用喊太医。大过年的,也叫人家歇歇。反正还是初期,我自己注意些就好了。”
“那怎么行!”池汐认真道,“我看别人家怀孕,什么饮食啊卫生啊安全啊都要特别注意!初期更是格外重要,不行不行,我明天要去一趟太医院还有膳房……”
男人沉默下来,女孩絮絮叨叨的声音开始在耳边念来念去,暖炉也在不远处静静燃烧,昏暗的室内闪动着着窗外还没燃尽的烟火,那一刻,顾亦尘忽然有些莫名的感动。
可能怀孕的人,确实会变得感性吧。
他低低的笑出声来,思绪不由的飘转到那年,他披着一身嫁衣入宫的那一刻,老天还算是对他不错,在嫁入皇宫的第四年,终于让他过上了梦想中的生活。
有她,还有肚子里这个小家伙,以及,熠熠生辉的未来。
日子啊,还长着呢。
他一把将那还在左思右想叨咕着细节的小姑娘拉进怀里,女孩聒噪的声音果然戛然而止,她愣愣的想要抬头,顾亦尘却按着她的后脑不肯松手,良久,一个吻轻轻的落在了少女的额前。
“顾……亦尘?”池汐乖乖的的被他抱着,有些不解的喊了一声,而顾亦尘并没有放开她,只是很平静的问,“还要继续亲吗?”
“……诶??”
下一秒,又是唇舌迫切的厮磨,不掺杂欲念的亲吻变成了倾诉爱意的最好方式,两人滚做一团,再不问今夕何时。
新年伊始,池汐的假期也还剩下几天,按照过往的习俗,她去祭拜过了先祖,剩下的时间,就全是可供她自由支配的。
太医院和膳房自然不必多说,皇帝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全宫上下都惦记的很,她本打算借这个机会给顾亦尘重新抬上后位,可是却被他连番拒绝,说什么不喜欢宫里的规矩云云,她实在拗不过他,也只能随着他去。好在是她头一个娃,朝中百官就算觉着这不合理那不合规,也不敢多说什么。
倒是方凌洲那别扭的很,分明瞥了顾亦尘的肚子好几次,醋坛子都要翻上了天,却死活也不肯说半点恭喜的话。其他宫里的人也中规中矩的送了贺礼,除了……容羽。
池汐把顾亦尘的事安排妥当,才想起了昨天夜里,容羽对她说过的话。
“陛下,酒醒了再来吧。”
他应该也有话对自己说吧。池汐默默想到。只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要面对这个人似乎更加的艰难,更何况如今这些事还要瞒着顾亦尘,免得他情绪再有什么波动。池汐一想到这里头都大了——这对兄弟俩,还真是不让人省心,什么时候能让他们和平相处呢?一直这样下去,遭罪的只会有自己这个中间人。
池汐在宫里陪着顾亦尘吃完了晚饭,又哄着他喂了几块水果后,才找了个去柳眠那撸猫的借口,心虚的溜了。
出了门,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已经消散开来,她才做贼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转念一想又是后悔,她何苦不编一个去苏陌那里讨茶喝的理由呢?柳眠的住所,和容羽分明离得远了些。
不过此时她也顾不上了,容羽昨晚的态度着实让她心慌,总觉着,似乎自己再不抓紧些,他便会离自己越发远了。
池汐紧赶慢赶的到了地方,又一次把周围的人屏退下去,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踏进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依旧是沉寂的院落,新年的喜庆没有给这个地方带来半点牵扯,一切仍然和昨天晚上她所见到的一样,池汐没再犹豫——她深知自己是个越想越多的性子,这种乱麻一样的事情,还需要快刀才能解决的干净利落。
推门、进屋、拐弯,她这三件事做的又快又准,径直朝着容羽的卧房而去,而正是因为这一次她走的太快,所以容羽口中那点自言自语一般的话,也进入了她耳朵里。
“反正人家连孩子都有了,你怎么都比不上的……陛下?”
容羽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在那一刻,池汐似乎从他原本讽意十足的眼神中看见了几分不一样的情绪,但是一切都发生的太仓促,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容羽就已经恢复成了一副冷淡疏离的样子,“陛下。陛下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