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婚礼前夜坐在布置一新的房间里发呆时,辛铮依然不太清楚荆淼坚持要把孩子周岁宴连着婚礼一起办了的理由。他这人散漫惯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在意仪式感的人,要真顺着他的意思这些仪式没一个是需要办的:在一起是他们俩之间的事,孩子满一周岁是他们一家三口的事,真要庆祝也只需要当事人之间交换心意就够了,何必多此一举让外人特地跑来为他们的私事送上祝福?归根到底,他从明知荆淼是ALPHA依旧决定和小哭包在一起时,就根本没考虑过他人的态度——他们俩都离经叛道到这份儿上了,别人要抵触也好支持也罢根本无所谓,只要荆淼不后悔就够了。至于结婚生子这样属于“正常人”的人生,他更是想都没想过——倒不如说,他俩现在居然能回到“正常”的人生轨道,才叫纯属意外。
但他那个心思纤细的漂亮未婚夫显然不是这么想的。荆淼乖巧安静地坐在他身边,拉过辛铮骨节分明的左手抚摸着那枚尚还戴在中指上的订婚戒指,低垂的纤长睫毛一如既往掩去了神情,一点儿看不出几天前不由分说拽着辛铮出门订礼服拍照时的强硬模样。辛铮倒是早已习惯了荆淼忽晴忽雨的脾气,也不去追问对方硬是要完完整整补办一场婚礼背后究竟藏了什么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只当荆淼毕竟是名门出身,对婚礼这种终身大事更得额外上心——殊不知荆淼这种从小到大从不缺宴会邀请的小少爷其实最讨厌的就是宴席社交,这回破例纯粹是因为实在被逼得忍无可忍。
先是好不容易能和大半年没碰的爱人亲热却被生生打断,此后一年里两人因为种种原因实际做的次数屈指可数,活生生把荆淼熬得易感期都不暴躁了,反正一年到头都是欲求不满,发不发情也没什么区别——他就是发情了也只能哭唧唧地抱着辛铮闻着后颈腺体的香味委委屈屈地磨牙,却又无论如何不敢再咬下去;再是发现辛铮哪怕抱着孩子走在街上依旧魅力不减,身体恢复后重又变得强势的ALPHA气味迷得一群OMEGA狂蜂浪蝶般往他身边涌,哪怕辛铮都亮出了婚戒还反复说明自己已婚有子颇为专情不接受一A多O制,依然阻止不了人家光为了看他回绝时的客气微笑而凑上来搭讪。尽管在辛铮怀孕前就见过这种场面,可荆淼万万没想到自家恋人有了孩子依旧有这种招蜂引蝶的魅力,每每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顾及着辛铮的面子,简直巴不得当街宣誓主权,恶毒地把真相拍在那些没眼力见儿的花痴脸上:“这个男人都被我里里外外标记不知道多少回了,都给我生过孩子了,早点死心吧别对着我的人痴心妄想了,我一辈子都不会放手的!”至于日常生活里因为辛铮的注意力被孩子抢走带来的种种委屈,早晨因为孩子哭闹而忘记给的早安吻,晚上又累又困连盖被子纯聊天都没机会的一片沉默,每次想亲热基本都被男人一脸疲惫而抱歉地拒绝,连听自己诉苦都是不知不觉就听睡着了半句都没安慰到……习惯成自然,一次又一次的让步硬是把荆淼从每次被忽略都缩在角落眼泪汪汪地怀疑“他是不是不爱我了”的玻璃心小少男,锻炼成了每次被忽略就主动凑上去索要亲亲抱抱补偿的rou食系男子,被迫从事事要恋人哄着才会消气的麻烦男友变成了深知能占便宜主动占才不会委屈自己的婚后男人,心态成熟程度突飞猛进。要问当事人感想就是——后悔,非常后悔,要是知道让辛铮怀孕不仅不能独占恋人还会被孩子毁掉二人世界,打死他都不会碰辛铮那个宝贝生殖腔一下的!
原本以为孩子生下来就能过回和辛铮甜甜蜜蜜小日子的荆淼,没在这糟心的一年中爆发,终于在沉默中变态了。他想了又想,觉得受了这么多委屈换来的唯一好处只有辛铮愿意和他结婚,这么大的便宜怎能放过,于是决心要在孩子周岁宴当天补办婚礼,既可以把那个小冤家丢给本家长辈照顾一晚上,又可以名正言顺和辛铮共享难得的二人世界——哪怕只有一晚上的二人世界也好,只要一晚上就够了,呵……
他眼神晦暗而隐秘地在辛铮身上扫视了一圈,品味着男人早已恢复结实强健的修长躯体,面上平静心里却Yin狠狠地磨着牙,暗自发狠:等着瞧吧,我非得在这一晚上把一年份的好处都讨回来不可。
辛铮被他莫名Yin沉的目光看得背后突然一阵发凉,但荆淼那眼神也只是一瞬间,随即又变回了往常模样,松开辛铮的手搂着男人结实温热的劲腰,贴着人后背黏糊糊地撒娇说困了要陪睡,辛铮犹豫片刻发现还是无事发生,索性也就忽略了心头那一点不安,在即将让他此生难忘的婚礼前夜一无所知地安然入睡了。
要说的话,其实这场“一切从简”的宴会顺利得不可思议,仿佛连命运都怜悯荆淼这一年里提前忍受的种种婚后苦楚,万事具备要补给他一个最浪漫的场合好和心上人交换誓言:来见证婚礼的人都是能接受ALPHA之间结合的温和派,连婚礼誓词最细微的地方都设计得无可挑剔,主婚人询问双方都会说“是否愿意接受这个ALPHA作为你的丈夫”,绝对不会有一点让辛铮感到不舒服的地方;折磨了他一整年的亲生儿子在宴会上格外听话,睁着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安静乖巧地任凭长辈们爱心泛滥地抱来抱去吸引火力,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