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压过道路,停在挂着右相府牌匾门前,车夫扯着缰绳,“吁”地一声将马车停下,小厮掀开车帘,扶着丞相下车。
唐棠脚刚踩在地上,管家便从府内匆匆走出来,与他行过礼,才跟在他身后半步,一起往府内边走边恭敬地低声说:“大人,今早有江南那边派人送来的书信,已经为您放在书房了,还有您不在的时候,工部侍郎携礼前来,都按照大人先前的规矩,搪塞了回去,并未收下对方的礼物。”
“好,知道了。”
唐棠温声应道,随后回卧室换了身衣服,才去书房看信件。
信件有两封,一封是他在江南的老师催促他赶紧娶妻的,一封是唐家送过来,先询问了一下他最近,随后无奈的提起他最小的堂弟又闯了什么祸,称其家门不幸。
唐棠看到后皱了皱眉,执笔细细写下两封书信,给老师那封信中,暗中透露昨日太子寿辰,皇帝有意为他赐婚之事,和他的想法。
随后,又给唐家写了一封。
称最近朝堂上风云欲起,江南唐家树大招风,且要约束好族中子弟,不要在这关头多生事端。
写完信,唐棠仍然有些不放心,他将信纸塞进信封中。
思索一番,叫来心腹,让他今天就带着信件回江南,顺便牢牢看紧那个混账,必要时直接把他送进寺庙,别因为他一个,害得整个唐家都搭了进去,没了性命。
心腹领命,随后退下。
昨日太子寿辰,百官参宴,嘉定帝特免了今日的早朝,唐棠这才留在东宫那么久。
如今闲来无事,丞相坐在宽椅中的面露思索,究竟要不要弄点狗皇帝,扶持他的乖崽上位。
这是个好问题。
不过唐棠并未考虑多久,订婚的危机还没让自觉拿捏住他的皇帝皇后得意洋洋,前朝就发生了几件大事,彻底打乱了他们的准备。
翌日,太极殿。
文武百官手持玉笏,站成两排,其文官朝服绣着飞禽,居右,武官朝服绣着走兽,居左。
他们各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汗水洇shi了朝服下的脊背。
嘉定帝坐在龙位上,垂眼便能睥睨文武百官,此时他黑沉着一张脸,拿着奏折的手逐渐收紧。
半晌,龙位上的皇帝突然发作,猛的将奏折扔到了台阶下。
“砰。”
奏折滚到唐棠脚边,在他面前哗啦一声展开,满朝文武面皮一紧,大气都不敢喘的低着头。
唐棠身穿一品大员朝服,手持玉笏立在百官前面,他淡然垂下了眼眸,奏折上的字引入眼帘。
南方大雪,压垮村庄。城中薪食俱尽,民冻饿死者日以千数,厚雪之下白骨累累。臣上奏天听,却杳无音信,万般无奈,只好再次上奏。
他眼皮微微一跳。
嘉定帝气的手抖,他隔着冕上垂下的冕旒看着下面的臣子们,冷笑连连:“好,好啊!南方雪灾之际,朕叫钦差带去了钱粮,可如今你们谁能告诉朕,朕的钱粮都用在哪了!这余州知府送上的奏折,为何一个月都没送到朕手中!”
他啪地一拍龙椅扶手,百官下饺子似的扑通跪下。嘉定帝站在龙椅前,一双包含怒火的眼睛冷森森的看向左右丞相,停留在他们身上许久,才重新落在下面:
“右丞蔡修远,左丞于德义,都给朕滚出来!”
正二品官员里出来两个中年人,扑通一声跪下去,皆是冷汗淋漓。
左丞右丞,是左右丞相的副手,不只是他们冷汗淋漓,左丞相也脸上都是汗了。
蔡修远先冷静下来,叩头,与陛下说明:“启禀陛下,余州往南一代的奏折,向来是左丞负责。大雪之事,臣确实不知。”
左丞于德义面上都是汗,他对嘉定帝叩头,汗水从鼻尖砸在地上,强忍着颤抖的音线。
“陛下明鉴,那余州来的奏折,的确……的确没到臣桌上。”
嘉定帝一看左丞这样,心中怒火越来越冰冷,他隔着冕旒看向左相,还未等思索是不是他做的,就听外头传来急报,大太监下去一听,连忙急步走到嘉定帝面前,与他耳语了几句,嘉定帝顿时脸色骤变,猛然看向左丞相。
左丞相腿已经发抖了。
唐棠立在文官前面,表面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心里却已经思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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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宫。
连皇后斜倚着美人榻上的金丝软枕,亲自给连嘉运剥着瓜子,盈盈美目满是愉悦,瞧着几位宫女手拿画像,一一从她眼前掠过。
她眉眼含着笑,温婉地说:“本宫觉得这王大人家的小姐身姿福满,面似银盘,倒是不错。”
连嘉运听到她的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压下语气中的幸灾乐祸:“姑母说笑了,这王大人家的小姐,瞧着……比唐相都高壮,哪里配得上如玉公子呀。”
连皇后闻之,音色温柔:“娶妻娶贤,向来以丞相的品格,自然不会介意女子容貌。”
自然,皇后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