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牢笼
夏冬来恢复到能出去见人的程度用了小半个月。这半个月的时间里,秋明春每天都会发来视频电话。
比如说现在,夏冬来正在刷牙,放在一旁的手机开始有规律地震动,随后跳出特设的铃声,一段悠扬的钢琴曲。音符仿佛跳跃在夏冬来耳边,他却没有那么快接起,踩着铃声的末尾才按了接听键。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肯不接这个电话,但是画面跳转开了,出现在夏冬来眼前的是秋明春戴着眼镜的脸,因为军训而晒黑的皮肤这么快就恢复成原来的光洁白皙,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被眼镜挡住几分容光。但他还是非常有魅力的。夏冬来在大阶梯教室的背景下可以看到自秋明春身后出现的小姑娘身影,不止一个。
最高等学府里的女学生无疑是很矜持的。
夏冬来完全能想象出秋明春是如何被女生包围住的。各式“鲜花”环绕,秋明春却选了他这么一个臭虫。而且他执意要在他的同学面前与他“秀恩爱”。
“东来哥,有没有很想我?”
“想……”夏冬来机械性的回答,吐出一口牙膏沫子。说是这样说,夏冬来想的却是,他一点都不想他,相反呕得慌,想要将秋明春同他嘴里的牙膏一样,嚼巴嚼巴然后给吐出来。
秋明春已经看到夏冬来隐藏在面皮之下不驯服的一颗心。给了夏冬来一点时间喘息,夏冬来就又能活成他那股子桀骜不驯的性子,所以他必须再给夏冬来磨一磨性子,这件事最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去做。
老是这样远程监控,显然不顶事。
秋明春想什么大事都不会在脸皮上流露,给人见到的永远只是一张温顺谦恭的俊脸,此时他脸上是明媚的笑容,“我也很想你。”倏忽间又换成了想念的神情,“好想快点见到你。”
见到你没好事,我希望永远不要见到你。夏冬来知道他只能这样在心里想想而已,秋明春终究是会回来的。当他听到了秋明春饱含感情的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
秋明春说,“我会争取早点回去,最大限度的早。”
秋明春的话是要往深处想的,一句话要拆成两句话去解读。在夏冬来神经质一般地拆解这句话的时候,秋明春已经挂了电话。
夏冬来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久久回不了神,脑袋只有一句话刷个屏,秋明春要回来了,明明才回来过没多久,他为什么又要回来?马上就回来吗?
想到秋明春有可能下一秒就会出现在眼前,夏冬来不想在房子里待着了,他草草换了衣服,冲出房门。
秋明春没有硬性规定夏冬来不能出房门,他只是说夏冬来不能逃跑,不能离开这种城市,但凡他坐任何一种交通工具逃离这座城市,秋明春会知道他去哪了,坐的是哪班车。
秋明春就是能如此清晰地掌握着他的动向。
夏冬来不能确定秋明春话的真假,但他也不敢去尝试一下,他受不了再一次浸没在没有时间限制的黑暗里,因为这个,到了现在临睡的时候,他也得开着灯睡觉。看着灯在他眼前出现重影,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才能睡得着。
夏冬来漫无目的地地走着,他的脚给他指引了方向,他竟然朝着棋牌室这里。棋牌室附近总有一些在外围看场子的混混。即便到了秋天,室外的气温还能飙升到二十多度,外面的混混露出油登登的腱子rou,蹲在马路牙上抽烟。见到夏冬来,带头的那个混混立马吐了嘴上的烟,热络地迎了上来,“东哥,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功夫往这边来。”
见到夏冬来还是一副回不了神的奇怪样子,混混心里纳闷,嘴上还得继续说着恭维的话,“东哥,您来了就别走了,正好勐哥也在,两位一起在这里乐呵乐呵。”
混混招呼其他人赶紧回棋牌室做准备,他自己则慢悠悠地领着夏冬来过去。夏冬来进门,先是被刺鼻的烟草气味呛到,再然后才见到台球桌边上的人。
余勐还是老样子,穿一件半新不旧的衬衫,衬衫崩出了背心的轮廓,背心之下则是强健有力的肌rou。他此时正好趴在桌子,宽背大胸的身子把两件衣服都撑出饱满的幅度,屁股微翘,挽起的袖子下布满伤疤的手臂做了一个起竿的动作,母球被击飞出去,撞倒几个色球,接着响起嗖嗖的几声网兜入网的声响,不偏不倚正好三下。
桌子上除了白色的母球之外已经没有球了。
余勐这时候抬起身子,瞳色浅淡的独眼对上夏冬来的,伸过来一把球杆,“来一局?”
熟悉的人加上熟悉的环境,让夏冬来找回一点归属感,他没有再那样神经紧绷下去,接过余勐递过来的球杆,在余勐把球重新摆好之际,率先用白球开球,球从而四散而开,有几个入了兜,夏冬来重新得到发球权,他再次瞄准,在球发射出去之后,挑衅地说,“来几局都没有关系,我肯定不会输。”
这次没有球入网,换余勐在台球桌上凹造型,一杆打出去,球在乱飞,最后纷纷入网,这竟然是一球就结束了比赛。
夏冬来不服输地哼了一声,“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