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晚,一辆马车行至秦府侧门,被正巡视至此的李管家叫停,“呦,这不是无影大人吗,这大晚上的,您架着车马是要去哪儿啊?”
“例行公事。”无影向来看不上李贺,一如往常的冷漠。
“公事?大公子都离府四五日了,还有公事叫你留到今儿个晚上办?”李管家上前狐疑道,“这里面是谁?”
“无人。”目光四处扫着,无影并没有见到那女人的身影,莫不是被她设计了?
“没有人?”李管家更加怀疑,冷哼一声,伸手过去就要掀开布帘,被无影一把抓住,疼得嗷嗷直叫,让无影松开他。
马车里的粗布衣男子紧紧捏着手里的白玉佩,屏气呼吸,细听着马车外的动响,额头渗出细微的汗珠。
“李管家,”是柳枝,柔声细语,风情万种,“我可正找你呢,这连着几日大风大雨的,红苑楼顶的瓦都被风掀了一处,漏雨又漏风的,叫我跟岑儿怎么住啊,你快帮我想想法子。”
“哎呀,这可真是的,叫岑儿来一趟不就行了,哪劳烦柳姑娘你亲自来,我这就去找瓦匠去。”李管家笑的yIn溢,乐此不疲。
“李管家还是先来红苑瞧瞧吧,明日里再找瓦匠来修也来得及。”柳枝轻笑着。
“好好好,那我就先去看看,明儿个也好跟那瓦匠说,叫他把该带的东西都带齐全了,给你修缮的结实些。”美人一笑,李管家全然忘了无影。
柳枝和李管家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消失,无影示意前头站着的两个家丁门卫开门,两扇大门缓缓打开。
“驾!”无影一摔缰绳,驾着马车通过。
手里紧捏着的白玉佩都蒙上了一层水雾,锦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出。后怕地想着,方才柳枝若没有及时赶到,他必定会被现场捉住。
不知行将多远,马车蓦然停下,锦瑟将玉佩收进怀里,从马车里走下来,对着无影拱手作揖,深深地鞠了一躬。
“向西走到大运河码头,乘货船离开奉天,越远越好。”无影看向地面,平淡道。
“大恩不言谢。”锦瑟有些哽咽,又拱起手向他深深鞠了一躬,“此别,珍重。”
“保重。”无影终于看着他,仅仅两个字,一字一顿,似有千斤重,“驾!”一声喝令,驾着马车转头,原路返回。
锦瑟视线模糊,朝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再一次拱手,深深地弯下腰。无影对他的恩情,他许是这辈子都无法报答了。
一路西进,行至东方泛起鱼肚白,突然天降大雨,锦瑟被淋的里外shi透,虽是五月中旬,但shi了身子又遭风吹着难免会有凉意。走了一晚上,越到城郊边缘越是人烟稀少,可还是不见运河码头,他已经累的筋疲力竭,又淋着雨走了片刻,终于见到一户人家,他跑过去躲进院前的门檐下避雨,倾盆大雨泼在地上泛起一阵水花,土地上已是泥泞不堪。
过了像是半个时辰,这雨才终于小了些,锦瑟坐在地上,缩在破旧的木门前瑟瑟发抖,暴雨后温度好像骤然降低,一阵阵冷风吹过来,透shi的衣服裹在身上,愈加感到寒冷,又累又困又冷,锦瑟抱着自己,头靠在门框边,脑子里涌上乱七八糟的事情,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雨停了,身后老旧的木门被人从里打开,发出年久失修的声响,锦瑟站起来就想跑,却猛然冲的眼前一黑,一把扶住门框才没有跌倒。
“锦瑟?”打开门的男子惊叫道,满是惊喜的语气。
这声音……
锦瑟望向他,眼前的男子身着蓝衣,萧萧肃肃,面容清朗,褪去了浓妆华服,锦瑟有些认不出他了,但他认得那双明媚动人的眼睛,是他熟悉的莺歌。
“你怎么来了啊?”莺歌喜道,笑着拉他进门,“怎么淋成这样,都成落汤鸡了。”
“谁啊?”锦瑟还来不及开口,又听到一道凛冽的男声。
男人从茅草屋里走出来,锦瑟不由得睁大了双眼,这人……竟是月芜?
“你,你们……”锦瑟惊地失了魂魄,竟久久问不出完整话来。
“对不起啊锦瑟,之前对你撒了谎。”莺歌有些愧疚的笑了笑。
“那在宝月楼……”锦瑟还是不敢相信,之前在宝月楼里听闻莺歌月芜两位头牌争奇斗艳若干年,难道也都是假的?想起莺歌曾说他的意中人是个穷酸书生,其实他这谎编的粗糙,稍微一深思就能察觉到纰漏,来宝月楼寻欢作乐的,怎可能是清贫之人?
“隐瞒他们的障眼法罢了。”莺歌对视一眼月芜,笑的娇媚。
“好了,快进来吧,别在门口站着了。”莺歌拉着呆愣在原地的锦瑟进屋。
厨房里,莺歌依着锦瑟生了盆火,拿给他一条干布擦拭,又煮了碗姜汤。衣服架在火盆旁的木杆上烤着,锦瑟身着肚兜坐在衣服遮挡的这面,等到头发衣物都干了,他也就要走了。
莺歌背对着锦瑟坐在那头的矮凳上,隔着有段距离,问锦瑟要去哪里,为何要走,又提到秦子赢,见锦瑟一言不发,他也就没再追问了,只说日后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