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 往安兮臣那头上前几步, 压低声音不安地小声叫了他一声:“师兄。”
安兮臣偏了偏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
涅槃术虽没有成功扼杀他的温和坚定, 却成功的往他骨子里塞了些许冷淡和无谓。别人很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多余的表情, 他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对什么都不关心。
除了乔兮水。
池兮空抿了抿嘴,看了眼乔兮水,又压低了声音, 小声道:“师兄,你怎么觉得?”
安兮臣眨了眨眼,道:“你说什么?”
“他说的话呀。”池兮空朝乔兮水努了努嘴, 道,“毕竟不管怎么说……复活一个人什么的,可不是这么随便的吧?”
安兮臣无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乔兮水。
乔兮水正和柳无笙说着话,说着说着他抬了抬手,柳无笙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样子他说的事情不是那么令人开心。
安兮臣反问道:“你怀疑他吗?”
“……倒也不是。”池兮空道,“只是觉得不对劲。”
安兮臣承认这点,乔兮水身上不对劲的地方确实很多。
打从一开始这个人就不对劲。区区一个凡人,死后怎么会Yin差阳错进入到原来那个乔兮水的壳子里去?他又为什么对一些事的前因后果甚至来日会如何都清清楚楚?他又从何得知什么时候安兮臣会死,什么时候他会有劫难?
他不过是个凡人啊。
乔兮水身上的为什么太多了。即使如今他们挨得很近,安兮臣却依旧觉得离得他很远。
纵使他们牵过手,纵使他们在夜空下相拥过,承诺了同生共死。
池兮空没注意到他想出神了,接着说道:“感觉他身上好多谜。怎么说呢,我总有种不该有的感觉。”
安兮臣看了看她,池兮空不说别的,直觉倒是一直很准。她以前还说过感觉林泓衣不像个好人,安兮臣还笑着叫她别乱说——谁知道一语成谶。
池兮空的话,确实可以听听。
安兮臣想罢,便道:“你说说看。”
“唔……那你可别生气。”池兮空顿了顿,组织了片刻语言后,开口道:“我总觉得啊……他和我们都不一样。他好像,根本就不属于这尘世间。”
“我并不是说他不像个活人……怎么说呢。我感觉他的性子也好言行也罢,尤其是他所思所想,都和我们这些人格格不入……甚至是和这个尘世格格不入。”
安兮臣被说愣了。
池兮空还以为是自己没表达清楚,刚要再解释些给他听,那头方兮鸣却好死不死刚好画完了阵,扔掉了树枝,回头喊了一嗓子:“画好了——”
池兮空只好把那些准备解释给安兮臣听的长篇大论咽了回去,草草了事地敷衍道:“这些都不过是我瞎感觉的,师兄你听听就算了,怎么可能呢这么荒唐的事,哈哈,走吧!”
说完池兮空就不管他了,逃也似的飞奔向了方兮鸣。
安兮臣还有些发愣,池兮空那两三句话在他心中盘旋不去,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他和我们格格不入,和这个尘世格格不入。
——他好像根本就不属于这尘世间。
安兮臣想起乔兮水无数次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陌生词汇,又想起初见时他像是认识自己许多年似的说话方式——似乎从一开始,乔兮水就很熟悉他。
一股莫名的异样感从安兮臣心中破土而出。
安兮臣站在原地怔住没有动弹,乔兮水便站在阵中大声地叫了他一声:“师兄——”
安兮臣回过神,看见乔兮水在人群中朝他挥手。
“……”
安兮臣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眉间,甩掉那些关于乔兮水和此处格格不入的念头,抬脚向前走去。
先干正事。他想,乔兮水和他来日方长,并不急这一时。
等今晚得了闲,他就和乔兮水肩靠着肩,好好问问他。
这一行人回去的时候,刚好落在了断笙门正门口。
他们似乎回来的正是时候,毕竟光是站在门外都能听见里头这群人闹得不可开交——看样子棺材里那主子魂魄已经归了位,现在应该正在拍棺材,拍得门派上下一片惶然。
还有一群人在抵着门口吵架。这些人何许人也暂且不知,但吵得厉害却是真的。
一人说:“都给我让开!你堵什么门,那是少主!!是掌门之子!!!他在拍棺材呢,他没死,自然要去挖出来啊!!!”
另一人不甘示弱,呸了一声,道:“枉你修道这些年,怕不是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人死岂能复生?!那定是不知哪来的鬼魂在棺材里作祟呢!你把他挖出来,岂不是把恶鬼放了出来!?还掌门之子,你真是给掌门丢脸!”
想去挖棺材放人出来的那波人一听自己的道行就被这么侮辱了,一下子气火上头,纷纷撸起袖子要干架,怒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不会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