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所辖虽大,但需要唐戎策亲去地方的时候到底是少的,一年里头一只手数得过来,次数若多了,下面军官与行政人员反倒要与唐戎策好好述职请罪。也许在燕城有了唐珂后,唐戎策无意有意,更降低了因公要去外省的频率。所以唐珂很难得与唐戎策分开,也因为这份难得,小少爷更加不习惯,在他的世界里,仿佛和人分开一天都要了命。他想得紧,这副全心全意把人惦记在心上的样子,哪个男人不会昏头。唐戎策为他昏一二三日,就差一头栽倒南墙,老房子烧得闷出了烟,反倒是小少爷最后嫌腻嫌烦先抽身,把和他在屋子里愣是胡搞了几天的男人推出去。
“爹爹都不要去做事了?燕城可这么大地方。”
他真是把远香近臭贯彻得淋漓尽致。
唐戎策说:“是啊,燕城可这么大,就靠我一个人。”日久,唐戎策也因为唐珂,嘴越发利了。若还像戏本里那样打战,双方厮杀全靠主将单枪匹马,还得事先放话三两,那唐戎策可真是赢大发了。
唐珂听出了男人有几分埋怨,但他不着恼,竟也泰然,还笑。少爷命也少爷性,心性骨都比天傲,从来不知道是该让一让人的,但好在他很会说话。
“就靠你一个。否则爹爹怎么会是燕城的唐大帅呢?您快走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过心的话,但轻而易举把唐戎策哄住了。唐戎策心花怒放,本就是装的几分气,当下更丢兵弃甲般什么都不剩了,情到深处,便低头吻了唐珂。
唇点涟漪,一切美丽本就是因爱而生的联觉。所以哪怕它那么轻,那么不经意,唐戎策在心念一动下所做的,也叫他完全拨云见雾知自己此前多傻。
唐戎策站直身,为吻唐珂而捧他脸颊的手垂下。
怎么会不知道?怎么能不知道?他们在床上、门边、沙发、地板,但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爱满到溢出来,脑袋控制不住,最后才流落去嘴巴。他吻他。
年轻的灵魂还不知道吻,还觉得与欲望一样可以轻易托付。小少爷的目光很坦然,没有惊讶,没有闪躲。在他的世界里,吻是更水到渠成的,年轻爱人的赤诚,有时是那么动人,所以一百对爱人总有些人爱少年人。他也许无声再催唐戎策吻。悬崖该勒马,唐戎策拉扯得艰难,但都有了吻,一再二而三都脱缰不挣扎。
唐戎策想好好再吻一吻这个孩子,但后来者添蓄意成不美败笔,都不如第一,他还是作罢,最后手掌覆在唐珂的头顶好生生揉了一把。而小少爷是不喜欢别人动他头发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一刀裁了自己头发,所以他拍了两下男人的手背。他的爱憎都要人迁就,唐戎策想到这便笑了。
“珂珂当真催心肝。”
唐珂不信的,他不信的样子就是笑着去触摸唐戎策的胸膛,探究伤口是否莫须有。
“那你会受伤吗?”
唐戎策告诉唐珂他会的,人心rou长,当然会受伤。“所以你沿着伤口长进来了。”挟住命脉,久而久之也成命脉。是心肝。
唐珂笑,轻轻的,矜持但透露得意,不信但也自信。
“爹爹原来也会说油嘴滑舌的话。”
但说着,他就翻脸了,把人坚决地往外头推去,这下不是同方才那般还玩闹,是真想唐戎策他走了。像顽劣孩子,不愿意被束缚管教。
“走吧走吧,你去忙自己的事情。”
……
唐珂把唐戎策半哄半推地往外赶。说白了便是人回来身边后,唯一因分别两地而生的忧怖消退,又逐渐习惯了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唐珂对回来后的爹爹没那么稀罕了,就不必赶着黏人,自然也不喜欢别人黏着自己。除此之外,他自然也是外出有事。
说要给回别庄的云放寄书,詹教授列了一书单,唐珂犹觉不够,又添了不少,置办起来的确是要花些功夫的。下人里念过书的到底不多,唐珂见有几本书迟迟未买来,就决定自己去书店订购。从这点上,他好像的确对云放是很好的。
何骐特意陪小少爷出门去书店。自大帅回来,何骐好几日没去帅府,再见面时,陡然被唐珂如春风拂过面的好姿容晃了眼。青年一时也说不出唐珂这般的缘故,只知是好看的,一路上难免心神不属。等唐珂在书店走了一趟,眼看就要回去了,才想起来约唐珂的话:“眼下日头还早,我本来就想找个机会约你出来玩的,你总不常出来走走。”
唐珂笑:“那你这是在埋怨我了。”
因为这话说得轻,就知道不是生气的意思,何骐也舒展眉:“小少爷赏不赏脸吧。”
唐珂还是愿意给新朋友面子的,便点头。
何骐带唐珂去的是戏园。戏园和戏台有所不同,前者更有排场,也常见名角。燕城是北边正统京戏的源地,这里唱得好的角儿都是全国响当当的人物。何骐却和唐珂介绍说,到底是外头来一回的更金贵。
“燕城的名角,耐心等,一年到头总能碰上两三次,但外头来的人,看这一回却是千金难得。”此时神州大地冒的不仅只炊烟,还有驶过铁轨的火车黑烟,但能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