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
年轻的主管立于外室,遥遥看着慵懒躺在软榻上的绯衣身影。
教主正透过窗棂,望向一个方向——那是三天前他最喜爱的一名暗卫的埋葬地。
南炯收回目光。
他从未见过自家教主未外人伤心过,这次也不能破例。暗曜跟了教主七年,做了教主最喜爱的榻上人五年,外人看来教主对暗曜有多么喜爱深情,可只有他知道教主的心性,根本没有情。
暗曜死了,对于教主来说仅仅是用得最顺手的刀断了,感到生气和愤怒,但远没有为了这把刀而难过伤心的地步。
“南炯。”
主管回神,应了一声。
教主依旧那个姿势没有看他,问道:“回信了吗?”
南炯恭谨道:“送了一个人来,说是杀害景曜之人。任教主处置。”
祁昭冷笑一声,道:“徐善云那老东西,他自己蠢便当本座也是个蠢货?随便送来个人糊弄我,他以为他能护得了他那宝贝儿子?还是觉得本座不敢灭他的门?”
南炯提醒:“他还对您有用。”
祁昭也知道这个理,所以无论徐善云他们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他都没法一气之下将人全部弄死。
这让他很不爽。
从他继任教主之位以来,第一次让他这么不爽过。
南炯轻叹:“教主息怒。”
教主没有息怒,他拔高声音:“送来的人呢?”
送上门的出气筒,他为什么不用。
徐善云身边的人,不用白不用。
他听南炯道:“暗琰下山去拿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
重明主殿。
暗琰随手扔下手中木制笼子,活动了一下手腕。
他眼角瞥了一眼笼子Yin影里蜷缩的人影。
为了便携,笼子制作得十分狭小,以成年人体型被锁在里面几乎是连动都无法动。
他从那个门派的人手里接过笼子后,一直到上山,里面的人都未曾动过,而且里面那人隐匿气息的方法十分熟悉。
似也是个暗卫?
殿内Yin影里突然出来个人,房梁上也跳下两个身着黑衣的暗卫。
都是今夜的值守暗卫。
其中一个抱臂弯腰看了看笼子里,出声问道:“这就是他们送来的杀害阿曜的人?”
另一人出声:“他们随便扒拉出一人送来顶罪罢了。”
那人回道:“主人正在气头上,送来一个能出气的人也好。”
暗琰没出声。他一直观察着笼里的人,他蜷缩着,看不清面貌,像聋了一样,任他们随便讨论他和他主家。
“主人在寝殿。”一直没出声的暗瑜走到暗琰身边,开口道。
暗琰点头,提起木笼来离去。
暗琰离去后,最开始看笼内的暗卫有些好奇,问同僚:“他今夜还能从殿里出来吗?”
另一人嗤笑回道:“尸体出来还差不多。”
暗瑜给了那人一掌,低声训斥:“滚回去值守。”
余下那人竟还在笑:“老三,别生气嘛。”
暗瑜抬头,无奈道:“你也是,副领大人。”
暗珣笑着“好”了一声,转身便跃上房梁,隐入Yin影,只是目光还看向暗琰离开的地方,目光深沉。
暗琰走进寝殿,南炯站在内殿门口,见到暗琰,为他打开了门,低声道:“教主在里面等你。” 目光掠过笼子里的人影。
暗琰颔首,快步走进了内殿,将笼子放于地上,便向软榻上半躺的人行礼。
暗琰低声说:“主人。”
祁昭睁开眼,扫了一眼暗琰身后,微微抬了抬下巴。
暗琰得令,起身走到笼子边,三两下打开锁链,将其中一面的可活动木栏杆拿了下来,之后便伸进手抓住笼内人的头发,毫不怜惜地将人拽了出来。
他拽着头发向后一用力,将那人苍白的脸朝向教主展现出来。
祁昭早已坐起身,他打量着眼前青年的容貌,挑眉道:“徐善云说是个暗卫。”
他站起身,走进被暗琰压跪在地上的青年,突然勾唇笑道:“真的是吗?本座怎么觉得倒像个勾栏里的ji子。”
被粗暴抬起来的脸有着暗卫常见的、因常年缺少自然光而拥有的苍白肤色,但却有着一双十分艳丽的眼眸,衬托整张脸都变得昳丽,就连祁昭这些年见过的风月人物都大多不及。
此时这双眼眸正规矩地垂着,没有直视祁昭,眼底仿佛平静的湖水,深沉而寂静。
他仿佛并没有听到祁昭恶意的话语,却在眼前教主的不断靠近中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祁昭从榻上站了起来,绣着重明鸟的绯红锦袍拖曳在地。
他向青年走近,眼中是尽玩味。他大概知道徐善云为什么会有信心觉得仅凭一个暗卫就能平息他的怒火了。
就在祁昭走到青年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