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酒吧鸦雀无声。
虫神在上!这是怎样高贵的一只小仙虫!
小仙虫被朴素雅致的衣料包裹得严严实实,还是能看出他略为羸弱,蜂腰窄tun的娇美身段!小仙虫的眼睛像是揉进星子!小仙虫背了一把长剑,众所周知雄子武力值为0,嘴不擅长打打杀杀,这一定只是小仙虫心爱的玩具!
天哪,一位喜爱冷兵器玩具的雄子!多么可爱,多么特别!
小仙虫还这么温柔——
他说“劳驾,我想委托找一个虫”。
酒馆内的雌虫只觉的耳朵酥麻!雄虫姿态高傲,脾气不好是常识,和雌虫说话一向居高临下。小仙虫说“劳驾”……虫神在上!就算八卦杂志里,首度星那些最柔软,最有教养的雄子在撒娇时都不会说出“劳驾”!
他要找谁!
啊啊啊给他找给他找!
不说一只蛱蝶虫了,星星月亮都给他都给他!
酒吧老板颤抖着手替雄虫殿下登记了委托,“殿下,一旦有消息我们会立刻和您联系。您还需要什么吗?我们这里有新出酒窖的葡萄酒——”老板突然打住,脸色涨红:“抱、抱歉,殿下。”
雄子气度高贵,如玉般莹白的手腕上,戴着整个虫族星域最尖端的终端型号,衣食住行必然也是最顶尖。雄虫本就挑剔,用自家酿的粗陋劣酒来招待殿下,也太鲁莽了!
陆妄神色微讶。
星际时代的酒曲酿造技术和七百年前早已大相径庭,原酒的氧化程序可控,果香保留完整。陆妄接过一杯,新奇的单宁酸从唇齿间卷入,又溢散回甘。
陆妄赞道:“好酒。”
酒吧内一阵吸气声,雄子殿下饮酒相当豪爽,浅淡的唇色沾染了一点水光,让虫看得脊背酥麻!
陆妄用终端刷了酒钱和委托费,转身离去。
一片寂静的酒馆终于从凝固中回暖。
露天花园里的雌虫脸色亢奋,眼神在情绪激动下翻出腥红或莹绿:“我、我没有在做梦,刚才那位殿下……”
“他雌的,是雄子殿下,真的是雄子殿下!!他他他他他雌的!我刚才怎么没敢上去搭讪!!”
“你们谁拍照了?”
“我……没有。”“我也没有,光顾着傻看了!照我说,帝都之星菲尔琳都比不上刚才那位殿下!他雌的那位殿下到底是谁!殿下还没走远,他的虫卫队没跟着进来,一定还在外面……”
一群赤膊雌虫气势汹汹冲出酒馆。
酒馆外空无一虫。
对面旅店的店主雌虫被吓了一跳,表情讥讽:“虫卫队?哪里有什么虫卫队?我可没看到他雌的什么雄子经过!雄子会屈尊降贵来这个只有雌虫的破酒馆?做梦把你们!”
于是一帮雌虫又气势汹汹冲回来。
酒吧老板:“你们……干什么?”
这群雌虫雇佣兵:“殿下要找谁?这单我们免费接了,拿出来,我们帮着找!”
这座吴钩星的江畔小城很快陷入了“寻找蛱蝶虫”的狂热风chao,并向城外辐射。
陆妄没有住在旅店。
这座小城是旅游城市,江边系着供游客玩耍的小舟、快艇。
陆妄租了一叶破旧的乌棚小船,闲意仰躺在狭小的船头。头顶是漆黑的竹篾篷,半勾蒙蒙的月,和带着雨衣shi气的排云。
当年陆妄年方十岁,父羽林中郎将,母钱塘皇商嫡女,锦衣玉食,贵不可言。他在钱塘江畔练剑,有八位美婢替他擦汗、净手、剥白玉葡萄。
有仙师路过,惊叹:“此子根骨绝佳,奈何娇养至此!”
陆妄不服。
仙师一剑斩钱塘巨浪。
陆妄观chao水奔腾,滔天而起化碎玉击岸,当即一意孤行就要拜师。
仙师授他仙家剑修口诀,却笃定陆妄不能吃苦,必受挫而弃。不料陆妄日复一日于钱塘挥剑击浪,千万下而不辍。至陆妄从一幼童长成翩翩少年——
终在那日,陆妄乌鞘剑出,于千顷碧波之中怒斩一隙!
霎时风云潜会,飞珠溅雪,巨浪腾凌。陆妄提气纵越,在漫天水浪中腾身而起。
江水两分,鱼龙齐跃。陆妄虚立江上,神色无悲无喜,他将一只惊慌乱飞的小蛱蝶拢入袖中,待剑意消散,风平浪静后将袖中脆弱的小生灵放飞。
仙师喟叹:“你我缘分已到。叩头拜师吧。”
江中水流逐渐湍急。
竹篾篷上响起零星雨声。
陆妄深思从回忆里浮起。他披上蓑衣,进了船篷。乌篷船被陆妄系在一处废弃码头上旁,岸边空无一人,只有野草一洼,芦苇一荡。
陆妄枕着手臂听雨。
当时不曾料,小蛱蝶竟后来救了自己。
渡劫期修士有通天彻地之能,原本找到蛱蝶转世轻而易举。
但七百年后天地大变。陆妄不知日月星辰如何周转,亦不知“虫族”如何生机演化。他的推演卜算,像被蒙了一层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