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联邦，德林州首府玫瑰城。
德林州与帝国第二军团隔着新月回廊遥遥相望，一向是两国交火前线。
州长安东尼刚刚结束国会的视频会议，气得把杯子摔了个粉碎：“一群该被枪毙的蠢货！不在奥古斯都要塞调离当日发动突袭，反而等战机贻误殆尽才通过出兵提案，这么想为阿尔伯特送加冕礼？”
秘书轻轻咳了一声，提醒主官注意言辞。
“那边情况如何？”
“冬月舞会的刺杀失败了。”
安东尼烦躁地原地转了一圈，神经质地敲着桌子：“什么时候才能把我弟弟接回来？”
“已经启用了一枚高级暗子，代号‘灵缇’，同时‘蜘蛛’也会协助他。”秘书低声说，“联邦在首都星的情报网已经支离破碎，仅靠策反来的贵族很难达到目的。”
安东尼凝视着光屏，眸色深沉：“一定要快。”
屏幕上的西塞尔正站在舞台中央歌唱，一束追光打下来，那张宁静的面庞宛如天使。
——啪！
兰斯被打得偏过头去，口腔里顿时充满了铁锈味。
阿尔伯特像一只盛怒的雄狮，进门后干脆利落地给了儿子一拳，然后用膝盖顶住他的肋骨，高高举起拳头。兰斯也不甘示弱，用手铐中间的链条格挡，试图扼住父亲的喉咙。
好在几位下属及时赶来拉架，制止了皇帝父子在审讯室不体面的斗殴。
“有话好好说，陛下。”罗伊上将劝解，暗中示意兰斯闭嘴，“退一万步，兰斯是您亲自敕封的卢蒙德总督，无故折辱下臣是罗曼诺夫王朝才有的恶习。”
“是私人恩怨。”阿尔伯特平复了一下呼吸，一把推开罗伊，“我为什么会有你这样混账的儿子！”
兰斯并没有理会罗伊的好意，挑衅地吐出嘴里半凝固的血块，弄脏了皇帝一尘不染的长靴。
“先是强行娶走我的恋人，现在又利用权势把我永久发配边陲，阿尔伯特·哈德良，你有尽过哪怕一天父亲的义务吗？”
“你只是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趁主人不在偷吃了一口蛋糕，就以为它独属于自己。”阿尔伯特点了一支烟，眼神冷漠，“别像个孩子一样无理取闹。”
审讯室安静得吓人，几位高级将领面面相觑，恨不得自己从未长过耳朵，借口调查刺杀案默契地走掉。
这种皇室秘闻，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舞会上刺客和你有关系吗？”
隔着吐出的白烟，阿尔伯特问道。
“没有。”兰斯皱眉，“我会挑个西塞尔不在的时候下手，避免一切误伤他的可能性。再说你死掉后帝国一定会陷入内乱，以卢蒙德星区目前的兵力，维持起治安会很麻烦。”
“没有夺取皇位的志向，只想做偏安一隅的诸侯？”
“哈……我本来就是旧王朝内定的继承人，或者说，我是为了这个目的才降生于世的。”兰斯一脚踹翻了椅子，金属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他几乎是在嘶吼，“但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想和西塞尔在一起，直到百年后——”
昼夜晨昏，一日三餐，接吻，拥抱，做爱，在最冷的冬夜抵死缠绵，为了孩子的教育问题赌气再和好……
从始至终，他所希求的，不过是属于普通人的幸福。
阿尔伯特长久地沉默，丢下烟蒂碾灭。
“他怀孕了。”
“……什么？”兰斯愣了一下，眼睛忽然亮了起来，“西西……怀孕了？”
他差点被脚镣绊倒，冷峻的脸上露出异常灿烂的笑容，高兴得头晕目眩：“天呐，我居然可以这么幸运……”
“别高兴太早，也有可能是我的。”
“啊哈，如果你完全确信是你的孩子，一定会像孔雀一样搂着西塞尔在我面前炫耀。”兰斯得意洋洋地挑衅，“我猜妊娠日期一定对我有利，那一段时间我每天都要和他做爱，欺负到他射都射不出来，只会晕乎乎地夹住我的鸡巴，敞开宫口任我侵犯……”
“闭。嘴。别逼我揍你。”
阿尔伯特额头青筋一跳一跳，他合上眼睛，强行克制住翻涌的负面情绪。
父子二人相对而立，宛如时空交错的镜像。
同样的黑发，同样烟灰色的眼睛，同样冷冽英俊的轮廓。更深处则是同样胆大妄为，对所爱的事物极度偏执。
——兰斯，你是不该出生的孩子。
——放任你成长为今天的样子，是我作为父亲此生最严重的渎职。
——有些错误，是否从一开始就应该消除……
配枪的轮廓硌在肋下，阿尔伯特的拳头松开又握紧，最终将疯狂血腥的念头牢牢压在理智的冰层之下。
“听着，兰斯·罗曼诺夫·哈德良，如果西塞尔本人不愿意堕胎，我允许他生下这个孩子，并且不会查验血统，让他以帝国二皇子的身份无忧无虑地长大。”
“我可不信你会这么好心，交换条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