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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渡果然言出必行,说要日日夜夜缠着我,后半夜真就缠在我身上沉沉睡去。我这么胡闹了好一通,Jing神头正足,只好盯着他近在咫尺安静的睡颜。
正是更深露重,闲来更易胡思乱想。但现如今我却突然明了,过去的种种理不清我也不愿多想,我只求能解决眼前难题,望往后能与他长相厮守。
翌日,裴渡为我整理衣装时,我对他道:“我想到法子了。”
他未出声,拍了拍我的胸口,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定了定神:“开放米价,不设上限,且允许外地粮商来此地出售。”
他的手顿了顿,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道:“这样未免太过冒险,若未能见效,怕是民怨难平。不如由我来……”
“责任就由我一人承担,我不要一直躲在你背后。”我抓住他的手,重新贴在自己的胸口,“我若是毫无底气,也断不可能出此险招。”
昨日我见呈上来的奏章,大多都是些无用的空谈,惟江州知府赵勉递上来的还算可以一观。江州是此次受灾的主要区域,他秉明江州粮食收成不过往年十之一二,已是所剩无几,但邻近的青州、宁州等地并未受灾,产粮较之往年更有富余。然大部分粮食都在几个大商户手里,商人重利,是断不可能主动降价售粮的。
因此裴渡昨日才提议以强硬手段规定米价,比之烂在仓里,他们当然也只能忍痛低价出售。
然实则我朝物产丰饶,除却受灾的江州邻近州县,还有一些稍远的地方也有不少商户存有余粮,但各地互市一直由官府把控,不说路途遥远,要取得许可也不简单。
若是放宽限制,且放出“不限米价”的诱人条件,让各地粮商聚于灾地,供给比之需求尚绰绰有余,不出数日,米价自平。
其实我想出这个法子来,也是踌躇了好一阵的,观之各地情况后,也不敢说此计必定可生效。若是以往,我肯定早就放弃了。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我既已死过一回,裴渡又让我重新活了一次,许多事情已经完全不同了。
裴渡双手扶住我的肩膀,是一个让我安心的姿势。
“既然你意已决,我定不会阻拦。”他笑了笑,“小景真是好聪慧,我竟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我不知我能否成为一个贤明的君主,但只要裴渡在,我已有了百倍的信心。
上朝时,我说出这个决定后,果然引发了不小的震动,朝堂上一时间陷入喧闹,我轻咳了一声才安静下来。
那一瞬间每个人表情各异,可谓Jing彩纷呈,有惊愕的,漠然的,还有不经意露出喜色的,不过这些老狐狸立马就收敛了表情,若不是我一直注意,只怕也难以捕捉到。
有那刚正的觉得荒谬,那圆滑的事不关己,还有那留存异心的一定认为我糊涂至极。
只有裴渡立刻就理解了我的想法。
尽管他们内心大震,一时间竟也没有人站出来反驳,只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既然诸公没有异议,那就立即着人去办吧。”
“陛下!望慎重啊,历来、历来从未有过如此先例!”
“噗通”一声,又是张宗这个老头子。
若是以往,我可能还会和他你来我往地糊弄几句,但今日却没有心思和他周旋。
“朕意已决,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散朝的时候,裴渡朝我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
很快就要刮起一阵飓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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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令之后,又经过了鸡飞狗跳的一段日子,奇怪的是,我倒是挺沉得住气。万钧江山系于我手,竟不似想象中那般沉重,兴许是因为我那莫名生出的自信吧。不过这本就非我一人之事,地方官员守着,中央大臣撑着,这江山绝不是一个明策或一次失策所能轻易撼动的。更重要的是,裴渡相信我,而我相信他。
最让我头疼的事倒不在于此。近来又开始有进言谏我立后选妃了。这本是桩陈年遗案,先前的皇帝都是顺理成章地立做皇子时的正妻为后,我因为种种原因耽搁了娶妻,却是一个异类。所幸王侯世家近年门庭凋敝,女儿不是已出嫁就是尚年幼,每每被我以无合适人选搪塞过去,但这也并非长久之计。已有不少人提议,选一些地方官宦人家的女子填充后宫了。
我愁得不行,只能逮着裴渡让他给我出主意。
“这是你的事情,你倒来问我。”他斜睨我一眼。
我实在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他一开始装得大义凛然毫不在意,还被我记恨了许久,这回却让我咂摸出些许醋意。若是我心思恶劣些,定是要装模作样地再探他一探,但我怕一不留神又让他缩回壳里,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于是我只好老老实实地听他指教。
“你娶一个就是。温婉贤淑、聪明伶俐、直率活泼、美貌动人,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他看都没看我一眼。
完了,他果然吃醋了。我真是思虑不周,本以为他定有对策,如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