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鼻翼翁动,脑子里的某个点被王沛安的话猛地撞击。
“阮舒,港生从来没想过要逃走,他只是在给警方和大众制造假象,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从他杀人的事件中剥离出来。陆遥和小照,都是港生杀的,因为她们都试图或者正在伤害你,如果港生被抓,即便不开口,但他杀人的理由仍旧会被剖析出来,到时候被媒体一渲染,全世界都会攻击你,可如果他死了,这件事情就能告一段落,媒体拍到了他试图杀你的画面,现在你也是受害者,与港生和这个案件没有任何关系,所以阮舒,接下来,警方会找你录口供,媒体会围堵采访你,你要表现得和港生营造的目的一样。”王沛安稍稍用力握住他的手,“港生很傻,却又很聪明。”
阮舒眼里含着一汪泪,快掉下来时她用手抹掉了。
“我知道你很难受,但你现在必须这么做,港生已经死了,但你得好好活着。”
阮舒点头,再次漫出来的眼泪还是掉下来。
“回答我。”王沛安用手轻轻擦掉她的眼泪,“我去告诉他们你醒了,他们会给你录口供,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吗?
阮舒不知道,但不论她有没有准备好,都要迎接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知道了。”
王沛安掖了掖被角,转身朝房门口走去,他手刚握住门把手,又听到身后的阮舒问:“你会对他们隐瞒你刚才说的吗?”
王沛安看着白色的房门,眼前浮现的却是港生决绝的眼神,他启唇,说:“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猜测,人死了,没法去证实,是真是假也都影响不了案件走向,既然如此,放在心里就好了。”
笔录做得很快,其实阮舒也没什么要说的,她和港生自幼相识,这个瞒不住,直接明说她跟港生下楼,上车后就被迷晕了。
警方采了血,能检测到血液里迷药的成分,等报告出来,她就跟杀人案彻底没有任何关系。
做完笔录,抽完血,两个警察和护士出去了。
病房恢复安静,可阮舒却无法安静下来,有人问问题,她还要集中精力回答,让自己表现得毫不知情,只剩下她一人了,精神涣散,耳边便全是港生最后说的那段话,还有那声“砰”,简直震耳欲聋。
用力捂住耳朵,那些声音反而更大,重重交叠, 好像将她困住,巨响从四面八方朝她涌来,阮舒乱蹬乱踢,快要死去。
“阮舒,阮舒?”
阮舒被人推了两下,而后双手被攥在宽厚的手掌心里,她像是陡然被人拽出困境,声音消失,面前只有王沛安的脸。
阮舒胸脯快速起伏,额前的头发全部汗湿了,黏在脸上,王沛安给她轻轻拨开,“怎么了?做噩梦了?”
阮舒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一头扎进他怀里,吐着气说:“我听到港生在叫我,还听到葱头开枪打死了港生,声音好大好大,我的耳朵要震聋了。”
“没事了。”王沛安只能这样安慰她。
阮舒亲眼目睹港生中枪,恐怕是会做一段时间的噩梦,而葱头打死港生,当时的情形,在开枪的范围内。再者,港生举起扳手,就是为了引警察开枪。
两人静了会儿,阮舒突然问:“你离港生更近,当时你为什么没有开枪?”
“我相信他不会伤害你。”
阮舒抬起头,“你这么相信港生吗?”
“我不是相信他。”王沛安低头看她,“我是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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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舒当天晚上就能出院,但大批媒体守候在医院前后门,虽然有警方保护,可只要走出来,总会被拍到。
王沛安不希望阮舒被拍,他让队里一个女警戴上帽子口罩,又让葱头一路护送她出去,果不其然,那群媒体疯了似的涌上去,他趁机带着阮舒上了车。
阮舒住的小区虽然媒体进不去,但媒体知道地址,所以王沛安直接带阮舒回了他那边,媒体是躲过去了,可唐蓝躲不了。
刚回来没多久,唐蓝就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刚经历生死,唐蓝进门后,并没有对她住在王沛安这里提出任何疑惑和不满,只关心阮舒有没有事。
两人在房里聊,王沛安在厨房给阮舒煮粥。
隔了差不多半小时唐蓝才出来,瞧见王沛安倚靠在厨房门口在抽烟,身形挺拔,眉眼俊逸,确实长得很好。她唇微动,还是什么都没说,也没跟王沛安打招呼,径直往外走,而王沛安显然也不绅士,没有任何要送她的意思。
等人一走,王沛安推门进了房。
阮舒今天在医院并没有怎么睡着,虽然没怎么表现出来,但王沛安知道她内心十分痛苦,现在瞧着她的睡脸,他心情也有些复杂。
从早上到现在,王沛安一直在想港生的事情,虽然现在疑团解开了,可却更琢磨不透港生的心思。
一个人,到底对另一个人要有怎样的情感和信赖,才会为了对方去杀人,最后还以自身死亡保对方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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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