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在覆月教之前的住处。
他正过头来放松身体,重新闭上眼,打算继续睡过去,接着整个人剧烈地一抖,倒吸了醒来后的第二次凉气。这次倒吸得太猛烈,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嗽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但疼痛眼下简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了,任杭之瞪大眼,整个大脑跑满了一个念头:秦与峥可能知道了,怎么办?
就算可以辩称自己是从秦渊那里知道了秦与峥曾用过的化名,也很难解释为什么情急之下会叫阿骁这种亲密的称呼。加上其他的诸多细节……秦与峥不是傻子,不可能瞒得过他。
怎么办……他这些天绞尽脑汁地思考怎么接近秦与峥,却下意识忽略了去思考这个更致命的问题:如果秦与峥知道了他的身份要怎么办。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背后每一条都是死路,潜意识里恐惧去想这件事。
秦与峥会是什么反应,会杀了他吗?还是赶他走?两个结果对他来说其实没多少区别,在明知道于骁就在这里的前提下不能见到他,和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躺在床上的姿势让任杭之的思绪有些迟缓,他忍着身上伤口的疼痛起身下床,慢慢踱步到门口打算放进点新鲜空气,开门后却意外地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侍从。
一个侍从见到他开门转身就走了,另一个躬身客气道:“教主有令,请任公子醒来后不要离开这里。”
任杭之怔了一下,转头看向离开的侍从的背影——那人走的方向是秦与峥的住处。
秦与峥是怕他醒来后逃走吗……可是秦与峥在这里,他又能去哪儿呢。任杭之心里蔓开一阵苦涩,他低声道:“知道了,我等你们教主过来。”
“多谢任公子理解。”
任杭之关上门,深吸了一口气靠在侧墙上,整个人闭着眼睛微微颤抖起来。他不怕死,甚至不怕被折磨,就算没有意外泄露身份,有朝一日他还是会告诉秦与峥他是谁,算清他亏欠于骁的账的。可是这一世他和秦与峥相处的时间太少太少了,他还不想失去这一切。
任杭之脑海里回放过他知道秦与峥就是于骁后的一幕幕,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他能够在转世遇到于骁,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只可惜他还没能真正为于骁做些什么。
窗外依稀传来脚步声,任杭之睁开眼,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望着门口,指尖绷紧到几乎抽搐。
门开了,秦与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任杭之还没看清他的脸,就已经感受到了逼人的杀气。他张了张口,看着秦与峥关上门一步步向他走来,终究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
秦与峥停在他面前,轻轻道:“第一次见面你说我长得像你父亲的一个子侄,不如你带我去见一下。”
任杭之微愣,随即想起自己最开始见到秦与峥时候失控地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找借口说是秦与峥像他父亲的子侄。
他有过这么多破绽,秦与峥却直到听见那句阿骁时才确定下来,大概是因为潜意识并不想再和他相见吧。
任杭之苦笑了一声,认命地慢慢说道:“没有什么子侄。阿骁,我就是傅杭之……啊!……”
傅杭之三个字一落,秦与峥的剑已然刺了过来。任杭之没躲,那把剑径直刺穿了他的左肩,他忍不住低呼了一声。秦与峥看着他瞬间苍白的脸,冷笑一声收了剑。
任杭之摇晃了一下,他之前的伤本就没愈合,如今又添了新伤。他支撑不住地顺着墙慢慢滑到地上,整个身体的重量后靠在墙上。
他费力地抬起右手按在肩膀上,秦与峥那一剑没刺到致命的心脏,可能还有话要问他,他不想死于失血过多。
秦与峥面无表情地看着任杭之的动作。刺出去的那一剑多少缓解了他知道任杭之身份后就一直沸反盈天的怒意。此时他看着任杭之双肩和腰部都带着伤,面如白纸地倚在墙上,忽然觉得很乏味。
他并不想再到这个人,可偏偏在不知情时候和这个人同行了那么久,甚至几乎要把他当朋友。
“回来的路上你救了我一次。现在你滚出覆月教,以后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任杭之摇摇头:“当时就算没有我,你多半也能应付剩下两个人,就算应付不了也只会受轻伤,不算是我救了你。”
秦与峥怒极反笑,他弯腰掐住任杭之的下巴,直直看到他眼里,寒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应该杀了你?”
秦与峥用的力气很大,任杭之觉得自己下颌骨快碎了。不过他现在身上疼的地方太多了,也无所谓再多一处。
他迎着秦与峥黑沉沉泛着血光的双眸,目光里有愧疚和痛苦,但没有恐惧:“如果杀了我能让你开心一点的话,杀了我吧。”
秦与峥冷笑:“如你所愿。”
他说完,捏着任杭之下巴的手向下移动几分到脖子上,慢慢施力。
任杭之没有反抗,他怔怔看着秦与峥幽黑的眼睛,那里面透出些微的恨意,但更多的是冰锋雪刃般的冷漠。
是他一厢情愿地出现在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