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车马颠簸,睡久了不免头晕恶心,他拎起手边偷坚果的小东西扔去柳沅怀里,睡懵的柳沅被从天而降的小松鼠砸了个正着,睡眼惺忪的眸子里满是水汽。
“唔……”
柳沅从睡梦中呜咽出声,小松鼠扒拉着他的胳膊往他怀里钻,还甩了甩毛绒绒的尾巴,楚政听见车内动静便赶忙掀开帘子往里瞄了一眼,生怕柳沅吃亏。
“……没事。”
长了分量的小东西愈发浑圆可爱,柳沅迷迷糊糊的托着它的小肚子戳了两下,含糊不清的嘀咕出声,楚政同岑小五的声音不同,现在不方便直接开口。
“看什么呢,好好驾你的车,再不稳当,今晚就别吃饭了。”
云渊眉梢微挑,下巴一抬,他是从未正八经的把楚政当成上司,但眼下这种可以随意发落楚政的机会实属难得,他小人得志,立马卷起手边书本凑上去翻腕一敲,楚政挨了一记也不敢言语,见柳沅的确没事,他忍气吞声的放下车帘悻悻回身。
不过他也会不吃亏,片刻之后,从睡梦中清醒的柳沅眨了眨眼睛,回味了一下刚刚在眼前上演的场景,再次被迫从天而降的小松鼠落去了云渊怀里,它瞪着黑溜溜的眼睛,眼见着一张软垫接踵而来,它手爪灵活迅速窜去了车内角落,云渊避之不及,只能被拍了个结结实实。
同云渊斗智斗勇,甩垫子扯头发是柳沅近来唯一的乐趣。
他们离都城越来越近,交战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林弋尚在休养,岑小五缺位,军中少将只能靠楚政来补,战事一起,气氛就变得焦灼急迫,若非有个云渊一直不务正业的逗他,他兴许又得一个人可怜巴巴的胡思乱想。
玄衣骑都是Jing兵,攻城拔寨不在话下,往都城去这一路,各处都是人心惶惶。
新帝终究是不得民心的,战乱拖了这么久,几个大点的州府都闹了饥荒,流民走卒四处颠沛,玄衣骑先前守下雁城,一路而来军纪严明,没有一件烧杀掳掠之事,走投无路的百姓是顾不上什么天子血脉的,他们眼里只有能将他们带出疾苦的救星。
大军行进一月有余,诸事顺畅,玄衣骑破开了越州城的大门,守城的人马半死半降,城中百姓断了数日食水,柳沅进城时偷偷撩开车帘往外头瞥了几眼,根本不敢相信这是曾经富饶兴盛的越州。
越州临近都城,自古就是通达四方的地界,他曾特别想让楚政带着他这来玩一玩,越州没有都城里管制那么严,听说每逢年节大集都能看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眼下的越州不复往昔,越州临战封城,周边村镇都是指着城里讨活路,眼下玄衣骑进城驻扎,临近乡镇的百姓难民便纷纷涌来,想求一条生路。
战事间歇,能有几日喘息的时间,可柳沅却不得闲,几场硬仗下来,军中难免有伤患需要照护,云渊虽是路上找了些靠得住的医者,但越州城中的情况太差,几位军医还要兼顾城中落难的百姓,实在应付不来,他看不过去,只能背着自己的小药箱忙前忙后。
他近来心软的厉害,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总会酸溜溜的难受。
楚政前两天受了点伤,他本就不愿意楚政再去干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若不是形势所迫他才不会跟着楚政再混在军营里,楚政这一道不算严重的皮rou伤把他心里那股火点了个彻底,他本来决定三天不搭理楚政,可等包扎完之后,他特别没立场的哭shi了楚政的袖口,又特别没出息的钻去楚政怀里趴了好一会,直到楚政搂着他又亲又啃,他才红着鼻尖止住了抽噎。
进城后的第三日,柳沅照例背上药箱去了街上,楚政要同云渊商议下一步的打算,他插不上嘴,而且一想到现在这堆乱子都是让楚牧惹出来的他就心里憋闷,索性也不听了。
城中各处已经基本恢复秩序,难民聚集的地方稍有混乱,好在有玄衣骑的把控,不会生出什么事端。
他还是一身玄色轻袍,过长的裤腿和袖口楚政替他改了,战事空歇里,满手刀茧的男人拿着针线给他改衣裳,一边扎手一边抽冷气,他心下一软领了这份心意,所以眼下便穿着袖口和裤脚都是一长一短的衣裳。
流离失所的百姓多是体弱成疾,大锅煮出的草药味道浓郁,他最近这几日有些受不了药味的,药一盛好,他便屏息端稳,快步给歇在街巷里的农妇送去。
常年下地的农妇面色发黑,正抱着几个月的婴孩歇在草垫子上,她有些局促的从柳沅手里接过药碗,许是觉得柳沅太过白净漂亮,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帮你抱吧,你把药喝了,小心烫。”
柳沅低头看了看她怀里的小娃娃,孩子也是受了苦,尚在襁褓中就面黄肌瘦,农妇一手抱他一手端碗怕是要被烫到。
农妇闻此赶忙道谢,柳沅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兜进怀里,瘦小的婴孩没什么分量,他趁着农妇喝药的功夫盯着孩子仔细看了一会,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孩子的小脸。
“.….呜啊——啊!呜呜哇!”
再瘦的孩子,哭起来也是很有劲的,柳沅被他吓得一抖,差点脱手,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