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他,美目里波光粼粼。过了好半晌,才轻轻一笑,别过脸去。
“傻瓜。”
他们两个人又互相看了看,彼此哼了一声,这才勉勉强强熄了火。
沈惊鹤看着终于肯大发慈悲放下这一段的哥哥姐姐,眼含笑意地松了口气,肩窝处却忽然感到一沉。
偏过半张脸,是闭着眼也能描摹出的那张熟悉刻进心底的面容。梁延深邃沉黑的眼底神色闪烁,低声开口时呼吸轻轻拂过侧颈,让皮肤不禁泛起微小的战栗。
“……对你最好?”
沈惊鹤哑然,片刻后无奈地笑了一声,反手伸上来摸了摸那张英俊的侧脸,温柔,自然,亲昵。
“你连我四姐和五哥的醋也要吃?”
这小声的嘀咕并没有让梁延放弃追问,目光仍一瞬不瞬地在近在咫尺的面上逡巡。
相伴了这么多年,被梁延如此专注地望着,沈惊鹤的脸颊仍然会不争气地微红。他仓促地别过脸,将自己白皙中泛着薄红的修长脖颈毫无防备地暴露出来,看得梁延眼色渐深。
“……你最好,行了吧?”沈惊鹤握拳挡在唇边干咳一声,听到大厅正门处似乎隐有响动传来,慌忙轻推了推梁延的脸颊,“别闹了,快起来。晚上……晚上再补偿你。”
听到这一句,梁延眼神闪动了动,终于露出一丝隐隐的笑意,慢条斯理直起身来。等他彻底站直了身,沈惊鹤看到他脸上别有深意的笑容,哪里还猜不出梁延的心思。只来得及微红着脸瞪他一眼,就急忙赶去正门相迎。
来者果然是方、苏二位大人,许缙引着他们踏入大厅,一抬头和沈惊鹤眼神对上,立刻露出个欢喜的笑来。
“殿下,您果真回来啦!”
沈惊鹤笑着冲他点点头,刚想问升任吏部尚书的许缙如今如何,苏清甫却已经惊喜万分地走上前,拉着他上下打量一番。
“好,好!中秋月夜,团团圆圆,今天回来了就好!”
“世伯……”沈惊鹤轻轻唤了一声,望着眼中满是疼爱的苏清甫,心头漫上感慨。
他十六岁那年初进京时,拿着生母玉佩见到的第一个人,正是苏清甫。若是没有苏清甫一力保荐和暗中帮忙,无论是最初进宫,还是后来登上朝堂,再到最后风云落定,一切都免不了要经历更多波折。
这是生母戚夫人结下的善缘,也是那个温婉女子留给自己亲生儿子的最后一份依靠。
苏清甫在他肩膀处按了按,一切心绪,皆在不言中。
“还没拜见方太常吧?他在太学中教习,每每遇到才高自恃的学子,把你当年那几份答卷拿出来给他们一看,心气再高的也得收了那骄傲的性子,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学下去。”苏清甫侧开身子,带着沈惊鹤走到方太常面前。
方太常亦含笑望来:“你的文章还装裱在太学的思齐堂里呢,什么时候得了空,不妨也回去看看。”
沈惊鹤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眼:“方大人过誉了……当年在太学,您为我开导心结,又助我良多,我一直感谢铭记至今。”
“你这孩子!”方太常失笑着拍拍他的背,抬步前行,“走吧,只顾着说话,他们都该等急了。”
一行人终于热热闹闹地落座齐聚,褪了官袍,换上常服,关上府门,便仿佛遁入了这方被明月拥抱的小小世界,只有真心换真心,思念对思念。
“四姐,可以动筷子了么?”沈惊鹤坐在梁延身旁,眼前满目琳琅美味令人垂涎欲滴,鼻尖萦绕的香气勾弄得他有些意动。
沈如棠却明艳笑着摇摇头,一只手神秘兮兮地在他眼前晃了晃。
“再等等……还有一道菜呢。”
“还有?”沈惊鹤愕然,厅外却忽然传来一声潇洒轻笑,随风飘进的声音听起来神采飞扬。
“来咯——”
一道风流倜傥的身影大步踏入正厅,Jing美的食盒在手中晃晃悠悠,脸上的笑容细看来却是动人的温暖。
沈惊鹤惊喜地一下站起身,失声叫道。
“萧宁?”
萧宁却没急着回答,只收了吊儿郎当的样子,将食盒小心放在圆桌正中央,掀开盖子,挑挑眉一笑。
“中秋佳节,怎么能少得了月饼呢?”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随着他的话集中在了食盒中间,烤得酥黄薄脆的外皮雕着Jing美的纹样,圆圆小巧的外形有着一圈花瓣似的褶皱,没有了盖子的遮掩,诱人的甜香四溢飘散,勾得人不禁食指大动。
“惊鹤。”萧宁望着他,深深一眼后,忽然微笑起来,“中秋快乐。”
热闹的中秋家宴一直持续了很久,高朋满座,觥筹交错,交谈声与笑语声络绎不绝,几乎要惊动了天河上的星辰。长空飞镜,秋影金波,丹桂风露,月在杯中。
酒酣耳热之后,座上的人们三两结伴着去后院的凉亭赏月,何处有横笛悠悠,冷浸一天秋碧。
沈惊鹤站在画亭的飞檐下,似水的微凉月色拂了一身还满。在夜风吹拂而来的前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