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他又说:“下班可以带你去吃饭。”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随便问问。”
我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已经跳起来了,可一转头想到,他来找我,虹姐肯定要知道的吧?我心里发坏,私心不愿让他想到虹姐,正要寻着由头问他,却记起来他还有个家,家里还有和他结婚的女人。
嘴里一下子没了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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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对不对得起虹姐呢,明明这样的事都做了。
他和虹姐这样,和我也这样,还会和别人,这个,那个,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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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时间,我心冷得疼,他会抱着别人哄、给别人抹泪、咚咚响的胸膛叠在别人身上,也会给半夜里给别人买药,和别人分一碗飘香的面。
我要发疯,小声、恶毒地问他:“你不回家吗?今天一夜不回,明天也不回,你老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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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掀着眼皮瞧我一眼,打包的塑料碗被他放回到桌上,我忙垂下眼,捏着筷子胡乱吃了几口,不敢看他。
他不答,我硬挺着,又怨又怕。
等开口了,却问:“你和李虹到底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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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虹姐收留我,”我转不过弯来,不懂他要听什么,就那么说:“我妈,也不是我妈,我好像是被拐的,或者卖的,我记不清了……那家人有次来城带着我,后来走散了,被警察送了回去,”我有点儿难受,不愿想得那么细,“可后来又有一次,我就知道他们不想要我了,他们还给我衣服夹兜里塞了钱。”
三百,我揣着这么多钱饿了一天多,虹姐从胡同口掏光了我口袋,把我领回来了。
“反正,除了虹姐,没人想要我。”
我抠着一次性筷子,翘起来的小木刺儿一下倒扎进我指甲盖儿里,顶尖儿的疼,筷子被撇到地上,指甲缝里都是红血水。
他骂了句,推着我起来,我俩站在床上,头就要顶到屋顶上剥开的墙皮,他捏着我手指头往灯下凑,斗着指尖去拔那根木茬:“要是断里面就得去医院。”
“没事儿。”
他果然娇气,这哪用得着去看大夫、去打针?是好人家的日子惯得他。
城里可不都娇生惯养的——这话在我们那儿都念叨碎了。
“好了哥,没了。”
他又看了两眼,松了手坐到床上。
100
出了几滴血,好像把我心里的酸也给挤出来了,留了丝丝甜,是他捏着我指头、心里紧着我的时候添到心上的。
仗着他刚刚皱着的眉头,吓唬我的话,我问他:“你和虹姐呢?……你们,也这样?”
“那样,这样,”他又来逗我笑我,“多脏的事儿吗说不出口。”
他不羞我羞,避着他的眼去吮指尖的血:“这样说又不是听不懂……”
他把我手扒下来催我去洗:“这么不讲究卫生。”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可要讲究呢,那外头架子上的手巾不知道多少人擦过,都没好好洗,”我故意恶心他,“谁知道擦什么地方!”
他脸没青,反倒打量我说:“敢顶我了?”
我嗓子一噎,脸热着拥他一把:“你还没说呢!”
“我是房东,”他刚说过了我知道,坦荡荡的,又说:“没其他关系。”
“真的?”
“她干这个的,摸两下就摸两下,”他把自己筷子塞我手里,低头去解衬衫扣子,“我家要孩子,还怕得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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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没……你要……”
我心里怪怪的,想起来我一直觉得他是有小孩的,今晚却不知道怎的给忘了。
“下月预产期,生了就离婚,”他的皮带扣当当响,光滑硬挺的料子被他踩在脚底下,“谁把孩子判给她就是瞎了眼,想要三套房子也是做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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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饭盒收了,拧了凉手巾爬上床:“哥,我骗你的,这条是我自个儿的,洗得干干净净的。”
他拿过去盖到脸上,整个的兜头蒙住,一动不动,久到我以为他就这样睡着了的时候,他摸来手机:“我明早回去换衣服,听见闹钟你也不用起。”
那面毛巾已经被他的脸给烘热了,胡乱一团塞给我,背过身去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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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有动静,不是手机,只有当啷的皮带扣声,眼还没睁开就停了。
等着我醒神睁眼循着看了圈儿,钥匙串都没了,那管药膏儿正正当当摆在床头上!
我一把攥进手里,想了会儿,背着胳膊摸了摸倒也还好,没再涂,藏到要穿的裤子兜里。
这屋只有个小窗,外面一片白,天全亮了,我又要迷糊过去,后门吱扭一声开了,知了叫声带着外头的光清楚起来。
“虹姐?”我翻起身来。
他一步踏进来,已经换整齐的衣服,扔给我一个有点旧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