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早自习下课还有十分钟,你抬起左手手腕看了下时间,整理好学生们的小测试卷,等待早晨的下班时间。
大四的你学业并不繁重,除去毕业论文,已经保研的你相比找工作或者考研的同学显得尤其轻松,于是在学校国交学院找了份语言班助教的兼职,早晨四十分钟,晚自习三小时。工作轻松,待遇又很不错,一月的工资比父母给你的生活费还要高。
颇为无聊地等待时间流逝,你装作不经意地看向那个人。
他似乎很认真,沉浸在手中的书本。
你偏了偏头,想,也许就是他这种不被打扰的性格,让你偏偏很想打扰一下。
突然有学生示意你过去。
展振就是那个班上最年长的广州学生,像个阳光大男孩,笑起来总喜欢摸着自己的头。他走向教室连接的露天阳台,张开双手撑住阳台,像是有话对你说。
你站在他右边,双臂交叉撑在阳台栏杆上。疑惑地望向他。
呃,那个。
他似乎纠结了很久。
助教,我最近一直都很犹豫。
你作出认真倾听的模样。
他继续说:
我志愿结果已经出来了,被广州本地的大学录取。你知道,我是广州人,就凭广州这种地域态度,如果我选择在广州上学,就业也比较有优势。
相比出国读书这条未知的路,留在广州是比较安稳的。
所以我现在很犹豫要不要继续读语言下去,出国毕竟本硕连读,回来也不知道国内怎么样了
他继续说了很多,看来的确被困扰得不轻。
最后凑近你,小声说:
我老师们都没有告诉哦,只跟你说了,你记得帮我保密。
你被他逗笑了。思考片刻回答:
我先想一想,晚自习再告诉你我的想法吧。好吗?
他耸耸肩,点头。
夏天从早晨到上午温度升得很快,白天总是闷热得让人打不起精神。可此刻树枝伸展到你触手可及的位置,阳光穿过,清晨的风有些凉爽,你觉得有些惬意。和对方站了一会儿,你转过身准备回去。
男生倚靠着教室通向阳台的门,看着你。
教室和阳台由落地玻璃隔开,最尾开了一扇玻璃门,从教室里可以清楚看见阳台上发生的一切。
靠在门框的男生很高,皮肤白皙,拥有一对大双眼皮的沉静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你。正是方才还在认真读书的陆正阳,不知道站了多久。
你听到那人幽幽地说:
聊天啊。
没有解释是学生产生了疑惑,你朝他微微一笑,离开了教室。
晚自习认真向展振分析了你的想法,对方似乎仍处于焦躁状态。你理解这种事情不是你一个人就可以决定得了的。展振又和你陆陆续续说了其他一些事,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
阳台上散落着一些背课文的学生,你看了一眼教室,人并不多,陆正阳正低头带着耳机。
回到教室,经过陆正阳身边时他叫住了你。
辛眉。他没有喊助教,而是直接叫的你的名字。
帮我听下这句话呗。
他把一只耳朵的耳机交给你,你戴上。耳机线连接你们俩的耳朵,没有直接的身体接触,你却觉得戴上耳机的左脸有些微微发麻,他的目光停在你脸上,一副专注的模样,原本虚无缥缈的视线,也仿佛成为羽毛般轻软的实体,微微扫在你的脸庞。
Le musée du Louvre est un des musées les plus fréquentés de paris(卢浮宫是巴黎最受欢迎的博物馆之一)
内容并不难,你轻易就听出了每一个单词。你示意他把笔给你,却发现他并没有在意听写的正确答案是什么。
伸手抚上你的脖颈位置,温热的掌心还没等你来得及拒绝就撤回。
原来是你的衣领没有捋好,内绞了进去。
但这种动作对于助教和学生来说,甚至男性和女性来说都过于亲密,你脸上有些发热,为了排解感到的尴尬。你抓起他桌上的签字笔,飞快地写下方才听写的内容。
接下来几天你负责带另一个班,庆幸又失落。庆幸是不用现实生活中面对陆正阳表现出来的亲昵,失落也是因为不能偶尔偷偷望向他。
这天夜里你挎着单肩包,另一个助教因为有事提前回去,你只能一个人步行二十分钟回到位处另一个校区的宿舍。
走了没有多远,路边突然停下一个小电驴。
是校园里的共享摩的,男生的脚很长,撑在地上,他似乎也刚到。你往前走,电驴的喇叭发出滴滴的声音。
回过头,借着路边昏暗的灯光,你认出车上的陆正阳。
上来,我载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