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各个程序走完,七日一晃而过。
成亲当日药王谷谷主夫人亲自为她梳妆。
她与唐棠现实中的亲生母亲面容极为相像,岁月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依然风姿绰约,气质温婉,甚至更添几分成熟风韵。
夫人待她极是温柔,一面帮她梳妆一面温声细语地对她说着体己话。
唐棠轻声应着,不禁在脑中想象着在现实中她若是出嫁,父母当是何种反应。
唐棠与母亲的关系其实也不大亲近,自他们二人离婚之后,她几乎十多年未再见过母亲。她曾经也想过再见母亲一面,但后来听说母亲已重新组建了家庭,便再未生过这般念头。
她从未想过会在此处与母亲相见,纵然对方并非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
她恍惚着,眼前视野倏尔一暗,她猛然回过神来,原是头上罩了一顶红盖头遮住了面前视野。
她现下什么也看不见,视野唯余脚下那一片方寸之地,又不知是谁在她后背轻轻一推,她蓦然进入一处空旷之所。四周一片人声鼎沸,然而实在太过嘈杂,她一字也听不清,又不知该做些什么,便只茫然站着不动。
她方才还在想着现实之中的种种,神思忽而被拉扯回来,心头便莫名涌起一股极不真实的虚幻之感。明明这一处天地这般热闹,她却仿佛茕茕孑立,踽踽独行,一切都与她无关。
像是回到了幼时她独自居于家中的时候。
她抱膝蹲坐于窗前,窗外是一片漆黑夜幕,苍穹之下,万家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一片。
而她的屋中唯她一人,连灯都未点。
世间一切热闹与温情皆与她无关。
尚在迷茫无措之时,不知是谁将她的手轻柔握住,修长五指嵌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掌心温热而柔软。
她下意识便要甩手挣开,一道清朗温润的嗓音穿越尘世喧嚣,清晰地抵至她的耳畔,“棠棠,我来接你了。”
她微微怔了一下,不由想起记忆之中的少年,他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那是她初听闻母亲重建家庭的时候。
父母离婚,法院将她判给父亲。虽是如此,父亲其实从未真正关心过她。反倒两人离婚之前,他们都对女儿十分宠爱。
父亲并不关心她,她便异常怀恋母亲,她总是在想若是她跟了母亲是不是会得到更多的爱。然而对方除了支付一定的抚育费以外与她再没有任何的联系。她起初以为是父亲阻止了她与母亲的联系,便成日缠着他要母亲的联系方式。后来才知原来母亲其实从未联系过她,甚至拒绝与她联系。
她初三时终于从父亲那里得知,原来母亲早已重新组建了家庭,甚至过得十分幸福美满,让她别再去打扰母亲。
她接完这个电话便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日。放学铃响,身周的同学立时收了书包站起蜂拥一般往门口窜,脸上的神情如雀儿一般鲜活而快乐。
而她独自坐在教室里,半天懒得动弹。
他们都回家去了,家里有爱他们的父母等着,甚至还备了一桌子热腾的饭菜。
而她哪里有家。
何况外头下了雨,她没有带伞。
雨势渐大,她趴在课桌上看着窗外出神。
一抹鲜亮的红从雨幕尽头突兀地闯入视野。
原是少年撑着一把红伞自雨中步步向她行来,站定在她教室的走廊之外。
狂风吹起他的上衣下摆,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腰肢。少年生得高高瘦瘦,身形纤细,仿佛一阵大风便能将他刮跑,偏偏他又站得笔直,身姿如竹一般俊秀。
他站在透明的雨幕之中,温润精致的眉眼都被氤氲水汽衬得柔和而朦胧。
他收了伞,几步走到窗前抬手轻轻敲了敲窗沿,一眼便看见她,轻声笑道,“棠棠,我来接你了。”
他话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用手掩着唇,微微弓着腰,侧着身子,好一会儿之后才停下。
唐棠才忽而意识到他今日未来上课,是请了病假。
看在他拖着病体坚持要来接她回家的份上,她便不与他计较直呼她名字的事情。
她如记忆之中的那样,微微勾唇轻声应道,“那走罢。”
接下来一切都顺理成章,书亦寒轻柔地牵着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领着她往前走,不时出声提醒前头的路该如何走。
唐棠原来因为视野受限而分外局促慌张,由他带着便不由自主地安心下来,全然信任地跟着走。
拜堂过后,她被下人牵引着往新房而去,直到她坐上床榻才有了些实感。
收起那些不合时宜的情绪,到了此时她终于有些欢喜,过了这般久,她总算是完成任务可以脱离这个世界了。
她这般想着不由松懈下来,便掀了盖头往床头一靠开始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脑中忽而响起一道诡异机械语气却莫名欢快的电子音将她惊醒:“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您真是太棒了!请问是否需要立即退出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