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孤山上的残垣断壁随着瀑布倾泻而下,山顶的三才阵晦暗的光华一明一灭,石梯顺着一侧的瀑布蜿蜒而上,正值盎然的四月,桃花开的繁茂,阶梯上无数处暗色的血迹和散落在一边的法宝为此仙境平添了几分哀戚。
浮云弯腰拾起一个八卦镜,轻轻擦了擦,漫不经心道:“算准这个时候过去,姜家只怕被绞杀的只剩那个孩子了吧。”
她身侧的玄衣男子银发银瞳,雌雄莫辨的容颜,一朵银莲绽于额间,他有这世上难寻的美貌,只是目露哀伤,仰着头,看着这一路上的尸首,低低道:“瞧,我们又害了多少人。”
“我们不插手,这个世道只会更乱。”
“你就那么信他吗?”玄衣男子垂下他哀伤的眸子,踏着这一路的鲜血缓慢而上。
浮云抿了抿唇,跟在他的背后:“你总是喜欢想太多,安安心心做事不好吗?”
玄衣男子不再言语,二人踏上小孤山顶,姜家昔日的辉煌早就随着刚刚的大战烟消云散,桃花瓣散落了一地,映着残血和落日的余晖。
浮云踢开挡路的断梁,一双黑眸泛着清辉,正用神识检查这倒塌的姜家中是否还有活人的迹象。
她边走边道:“奇怪,这姜家儿郎去了哪?按理说姜家启动阵法保护他不被发现,但他不会趁机逃了出去吧,可我守着这山下许久也没有瞧见啊。”
玄衣男子则问道:“无相法印在哪?”
“自是在我身上,我早就把姜家密室里的真货掉了包,现在那些散修抢走的可是个假货。”她的掌心幻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金色魔盒,稳稳的漂浮在她的手上,“几百年正邪一战,无相法印就此失踪,谁能想到是被姜家给捡了回去,无相法印能助修真者渡劫,谁能不想要这个宝物,只要放出风声说姜家私藏了无相法印,第一个抢夺它的定会是那些无根的散修。”
玄衣男子接过了法印,似是痛苦的看了浮云一眼,他的手中不知何时攥着一把短剑,风驰电掣间刺进了她背后的心脏。
浮云万万想不到他会临阵背叛她,背叛天道的旨意。
心脏不是她的死穴,但这把短剑却是她的死敌,能封印她的法术万年之久,除非天道解除,否则她跟一个普通人没任何区别。
她跪倒在地,力量的流逝令她虚弱无力,玄衣男子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贴心的整理好她微乱的鬓角,低声道:“原谅我。”
“他用不了就会发现的。”
“即使这样,我也想赌一把。”
“为了谁呢?”
“你知道的。”
“无相法印救不回死人,栩之,他会杀了你的。”浮云无力的倒在地上,她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虚弱的连喘气都很费劲,很多年以前她就是个活死人了。
栩之依然固执的说道:“我还是想试一试。”
浮云难受的说道:“可你为什么要害我呢?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从我们立场不同的时候就不是了,你选择了天道而不是我。”他苦笑一下,“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心。”
“我有……”
“你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的时候会后悔吗?”
浮云摇头:“这都是为了秩序,为了让这个世道变得更好,你以为就算我们不插手,那些人就不会死了吗?只会死的更多,到时候这个世界只会一团乱。”
“按照他的意思发展?”栩之冷笑,他站起来,俯视着她,“将他的喜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觉得公平吗?”
浮云叹了口气,对于栩之的恨就那么一瞬,更多的是同情可怜:“为了一个女人搭上自己的性命,她爱的是别人,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知道她就够了,我本是一只云雀,是天道给了我生命,为了报恩,我不得不亲手毁了她,我每天都活在痛苦悔恨里,如今我只想为自己活一次,而你浮云,被天道变成了活死人,失去做人的感觉,你真的开心吗?”
浮云该说些什么呢,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她和栩之搭档了几百年,她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她想过天道会杀她,但没有想过栩之会是在背后捅刀子的那个人。
栩之走了,把她一个人丢在了这,用不了两个月,天道定会有所察觉,栩之还能撑多久呢,浮云不敢想,但她知道的是今后只有她一个漂泊在无数个世界里了。
就当她正冥想时,突听的几声细微的响动,她顺着声儿扭过头一瞧,一个少年正从树洞里钻了出来,他有着姜家人的灰眸,连身上也是灰扑扑的,满脸的泥土,但个子挺拔,身形矫健,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倒与十八岁的差不了多少。
他向着自己走来,银灰的眸子燃烧着怒意,拳头握的咯咯作响,浮云忧郁的知道,刚刚她和栩之的谈话他全听进耳朵里了。
若是法术还在就能抹掉他的记忆,现在的她……
她决定和他谈谈条件,姜亦镜是天道选中的人,她除了制造他悲惨的过去,未来这段路还必须保护他。
“要不先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