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城,城主府内。
祁天河三人围坐在一张气派的红木圆桌旁,桌腿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吞金兽,正中央摆着个气派的紫金香炉,只是此时雕刻的镂空中积了不少灰尘,并未燃香。
与这气派的摆设相对,桌上寥寥三菜一汤,放眼望去全是绿和白,竟不见一点荤腥,和尚吃斋饭也不过如此了。
疫病之下,城主府也没多少富余。
“唉……各位仙长,安阳形势危急,虽还有余粮,但猪牛羊之类的牲rou,却是没多少了,招待不周,还望见谅。”城主是一个圆滚滚的中年男子,正拿着个手帕擦额头的汗,招呼着下人上碗筷。
薛灼星看着他宽松的衣袍,眼皮一跳,暗道都素那么久了,还能肥成这样,这城主疫病爆发前莫不是个球吧……
“没关系。”祁天河摇了摇头,“我还在山上住的时候,没打到猎物也就吃这些。”
岚对这些清汤寡水全无兴趣,正百无聊赖地坐着,听到这话,忽然笑了起来,一看那城主,果然肥圆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还请仙长恕罪、恕罪……”城主抖着嘴唇,还以为这年轻俊朗的修士是在讽刺他拿野人的食物招待他们呢!
祁天河莫名其妙地看了眼他,挠了挠头,他和叔叔婶婶住在山上的时候,确实是这样吃的啊,难道他说错了什么话?
没滋没味地吃完一顿,城主看了眼三人,哪怕心中再没底气,还是深吸口气,起身行了个大礼道:“诸位仙长,事已至此,老夫也彻底豁开脸面了,安阳遭疫已三月有余,城中众人只知这疫病威力强劲,无论何种良方妙药都难以奏效,然老夫私下派人暗查,这事情绝不简单,已超脱人力所能及,唯愿仙长们能出手相救……”
薛灼星打断他道:“诶等等,你这老头求人帮忙倒是说清楚点,疫病蔓延三月,朝廷的人也不管么?非人力所能及又是什么意思,跟方才那个疯医师有关系?”
城主重重叹了口气,挥手叫来一个男子,“是老夫年纪大了,口齿不清,便让小女的夫婿为诸位讲吧。”提到女儿时,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显得破败。
一旁上来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身材高挑,容貌算不上头等英俊,但也十分端正耐看。
男人冲着祁天河三人一抱拳,语气不卑不亢:“在下严盛。”
报了名号后,严盛娓娓道来。
三月前,安阳城内陆陆续续出现患上怪病之人,病人除了身体越来越虚弱无力之外,与常人并无区别,只是无论药疗还是针灸,用尽手段也不能医治,最终,病人会耗尽命力,年轻力壮的年轻人能挺久一点,本就疲弱的老人则大多撑不过几日。
也是因无医治手段,瘟疫迅速爆发,而不知何时,民间流传起一味名叫“回骸灵药”的药方,服此药后,无论之前病得再重,也会变得容光焕发,面色红润,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气。
彼时城主焦心疫病,对这“神药”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游医行骗的说辞。
直到两月前,城主女儿与这名叫严盛的男子成婚,大喜之日的第二天,城主女儿就患上了这怪病,身体日渐衰弱,城主眼看着女儿美丽的双颊越陷越深,请尽名医皆是摇头,一咬牙,从民间搞到了一副回骸灵药。
有如奇迹一般,城主女儿的病迅速好了,本来蜡黄的皮肤变得有如凝脂,甚至比得病前更加细腻,本以为这场灾难已离自家远去,然又过了一月,时值傍晚,一家人正用着晚膳,上一刻还在与夫君说笑的女子,下一瞬就毫无预兆地浑身血rou崩散成灰烬,唯余一架雪白的骷髅端坐椅上。
尖叫声响彻府内,红绸都尚未全收拾完,便又全换成了白布。
城主目眦欲裂,又悲又惧,这回骸灵药,竟只能续一月性命,一月过后,便会化为骸骨!
城主愤怒地搜遍全城,想找到那个售卖所谓灵药之人,然而这一查之下,才发现几日之内,整座安阳死了不少人,街上几乎处处白绫,那些没用回骸灵药的倒是活着,但都形如枯槁,不成人样。几夜间,安阳几乎成了一座没有活气的死城。
更叫城主心惊的是,那售卖回骸灵药的医师,有如鬼魅一般,无论如何封捕,都无法抓到他的影子,每一天,都有新的民众熬不住怪病,吃下回骸灵药,每一天,都有新的骷髅产生……
城主彻底怕了,便打算求援。
与其他几郡不同,安阳所在的郁河郡是三派一山之一的流霞宗所在,流霞宗素来霸道豪横,郁河郡内的所有大城,每年都得上交一笔孝敬。与之相对,流霞宗的修士弟子则会保护这些上供的大城不受大灾大难所扰。
是以,城主求援的书信没送去元阳幽都,而是递往了流霞宗,然而,眼看着大半个月过去了,流霞宗仍未派弟子前来,这才不得已求助三个路过的修士。
这严盛一月前才丧妻,年纪轻轻便成了鳏夫,此刻讲述起来,却是条理分明,不见什么情绪,也不知是心性坚韧,还是本就与妻子没什么感情。
“流霞宗啊……平日里抓妖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