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分开,区别只是早晚。
林城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办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乐观。像王泽文说的一样,相信他。或者是善意地认为,王女士是个尊重自由的人。
?
王泽文站在窗户边发呆,目光没有焦距地在落在楼下的主路上,不断扫视,但是并没有明确的目标。
他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那个人低着头,脸上戴着口罩,头上蒙着宽松的软帽,脚步不疾不徐。
王泽文觉得这个人有点熟悉,然后一直盯着对方直到那人走入自己的视野盲点,而他自己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对那人的异样关注。
王女士半靠在床上看书。书页翻动的声音哗啦啦地响起,从时间来判断不具有某种既定规律,显然对方可能是随便翻翻,并没有因为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而感到快乐。
护士进来给王女士换了药瓶,随后医生又来询问测量了一遍数据。整个过程王泽文都表现得温顺而安静,仿佛一个大型背景图,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个地方需要这么一个装饰物而已。
在王女士打完几通工作电话之后,她终于放下了手头的事情,问道:“你见到你亲妈,已经连尬聊都做不到了吗?”
王泽文说:“我正在努力避免尬聊。”
“沉默并不是一种解决方式。”王女士叹道,“你这样我很难过。”
王泽文把床边的凳子换了个方向,在边上坐下,问道:“那你是希望我说真心话,还是希望……”
“我都不希望。”王女士飞快道,“是你自己要过来的,我没有找你,那么你应该以我的心情为主。”
王泽文抬手揉着额头,含糊说:“是。”
王泽文其实能理解母亲的想法,但理解并没有什么用。他不是面前这个看似果决的女性,没有经历过她的人生,也不曾拥有过她的情感,永远体会不到她的痛苦和挣扎。
她有权力憎恨同性恋,毕竟她的整段人生都毁在了这一群体上。她已经最大限度地保持了自己的骄傲跟素质,没有将自己的仇恨传递给王泽文。
她自己都没能从那场家庭的巨变中完全抽身,却很努力地用一种宽容或者说是不在乎的态度,去对待这件事情,维持住平和的假象,以期让自己的儿子快速渡过那一段乱七八糟的人生,不要受其影响。让他能成为一个善良勇敢的人。
万万没想到的是,到了最后,她自己的儿子却是一个同性恋。
这简直是一个笑话,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王泽文对此,除了愧疚以外,不知还应该抱有什么心态。而在得知对方住院却不告诉他之后,那种两难的心理让他更为难受。
王泽文说:“那就随便聊聊,聊聊以前的事。”
王女士问:“你是觉得我老了?要帮我进行盘点?”
“只是稍微想回忆一下过去,顺便抒发一下感慨而已。”王泽文说,“不是你让我起个话题的吗?那我当然是找我们两个的共同话题啊,这个也不行吗?”
王女士认真起来,戴上一旁的眼镜,道:“你说吧。”
王泽文:“你等我,再思考一下。”
王女士两手环胸,静静地看着他。
王泽文今天,想用最冷静的态度,跟她开诚布公地说说。
王泽文靠在椅背上,两眼放空,抿了抿唇,终于开口说:“我记得小学的那个时候,你们离婚了。就在某一天,秦玄跟他一起不见了。你想把我送去学校,我不肯,死命扒拉着门框,说哥哥不去上学,我也不要去上学。”
王女士仔细回忆了一遍,发现那段记忆太过混乱糟糕,她当时根本没有多余的Jing力去关心自己的孩子究竟是有厌学的情绪还是别的意图。
“后来呢?”王女士看着他问,“你多久后去上学了?”
王泽文:“你觉得一切都会好,只要把我送去学校就可以。你觉得小孩子忘性大……其实我不觉得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但你就是那么认为……你强行把我送去了学校,把它当做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女士:“目前来看你还身心健康。所以人是可以适应的,不会离开谁就过不下去。”
“没有,你天才的儿子当时逃课了,只是你不知道。”王泽文说,“我不想再跟那些人交朋友,后来我跳级,上了初中。”
王女士半阖着眼,眼神在镜片之后显得很是无神。她顺着王泽文的话模拟了下场景,随后道:“看来这是一件值得你骄傲的事情。”
“当然,不是。我现在想起来我还是觉得很生气,根本不是骄傲。那个时候我不懂,为什么你们这些大人都不尊重我的意见,从来只拿‘调皮’、‘不懂事’、‘叛逆’这些借口来打发我。所以我憋着一口气,做那些会让自己不高兴的事来逼迫你,想告诉你,你这样敷衍我,后果很严重,严重影响了我的心理健康,我不要跟你妥协。”
王泽文自嘲地笑道,“结果我的叛逆期过去了,你都没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