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康必定是知道了李棠宴的身份。不然何须亲自过来大可以派人把他们扣下就是了。
崔子宣素来自傲,一向认为世上没什么他难以应对之事。而这一瞬间,他却有些慌张,这对他来说是难以想象的。
早知如此应该让她先离开的不,他们根本就不该进宫。
身体先于意识地,崔子宣不着痕迹地上前了一步,让李棠宴站在自己身后。
朱康看到他的反应笑意更浓:你想阻拦我?朱康今天心情不错。
崔子宣知道自己不算冷静,但是他闭了闭眼,开口:朱相。
嗯?
我知道你的来意。我们谈谈。她他没看李棠宴,你不能带走。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哇?朱康问,口气称得上亲切。
就算朱相带她走,也未必能得偿所愿。崔子宣说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如果真有那东西,如果真能套出她的话,我和她相识数载,我岂不早就拿到手了?
李棠宴有些惊讶地看向他。按照崔子宣的性格,这时多半该做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架势,和她撇清关系怎么会张口直言告诉朱康自己知道她的来历?
哈哈哈朱康笑起来,倒也不吃惊崔子宣知道李棠宴的事情。你做不到未必我做不到,我和她父亲可是故交她自然信赖我呀。朱康随口说着,看了李棠宴一眼,见她神色淡淡,心知她多半已经知道李问期的死和自己有关,不觉也收了笑意。
崔子宣亦是皱眉,如果朱康真要用强,对李棠宴威逼利诱又或是严刑拷问,她那个小身板儿,受得住什么
朱相。崔子宣咬咬牙,我曾得你提拔,也为你做过不少事
他此时忽然有些豁出去了的意味,想到或许要看着李棠宴因为怀璧其罪被朱康带走,他就一股气往头上冲。
这些事情我从来不敢忘,因此曾一一记录,编修成册。如果今天我和侍从没回去,明天这些东西就会流传出去
他话未说完朱康的脸色就猛地沉了下去。
你威胁我?太阳穴隐隐开始痛了,对朱康而言,威胁倒在其次,他更多地是受不了谁对他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
他派到崔子宣身边的朱玉很久没有消息。加上崔子宣这个人实在滑头,做事低调,知道怎样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朱康的确很久没有关注过他了。
不算威胁。崔子宣说。他从没用这种口气跟朱康说过话,但这时也并没觉得有何可惧。
除此之外崔子宣还想再说,却被一个细软的声音打断了。
朱康。是李棠宴。她看了一眼崔子宣,无视他不赞同的目光,从他旁边走出。
她一身男装,瘦削却挺拔,刻意涂黑的皮肤并不能遮掩漂亮的五官,眼睛晶亮如同星子,周身却有种淡漠的气质。
朱康也不说话了,等着听这个女子要说什么。
崔大人并不知道那东西在哪。她是告诉朱康,这件事和崔子宣无关。
朱康挑眉。
这世上除了我也没人知道。李棠宴又说道。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朱康冷冷道。
朱康李棠宴声音仍然温软,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现在是你有求于我。至少在得到那东西前,你不能动我,须知我大可以就让它永远埋在那。我已算多活了十几年,你也没什么威胁得到我的。
崔子宣在一旁听着,听到多活了十几年这句话竟有些难过,仿佛触及了她某种深刻的阴影。
朱康皱着眉,她说的倒也没错。
我不去你府上,也不回崔府。我既然受人所托来给圣上看病,我从今天起就住在宫中。你想要找我要的东西,拿出诚意和我谈,我也不可能今天就把底牌都告诉你。李棠宴说出自己的条件,并不算过分,只是为自己争取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罢了。
你以为我会允许你给他看病?朱康讥笑道。
李棠宴默了下,他中的毒不是你下的,你为何不许?
朱康实实在在地愣了愣:你如何知道?这圣都里,恐怕没有几人会相信皇帝忽然昏厥的事和他无关。
我是大夫。
大夫就能知道是谁下的毒?朱康和崔子宣显然都不太认可这种说法。
李棠宴没有多说,其实她也有猜测的成分。她原本也一直认为是朱康谋害了皇帝,但是刚才她看过了皇帝的情况,转变了想法。
朱康神色不定。
李棠宴说的没错,毒不是他下的。事实上,他现在失人心,若是能让皇帝醒来,挟天子令诸侯可能对他还更有利。
这女子这一番说辞,倒似真得留着她不可。而且自己杀她满门就算带她走,想套出她的话绝非易事。
他想起自己曾用过崔子宣送的由她制的头痛药,效果极好(所以当年曾想把她收入府中),那么留着她也并非全无好处他的头疼病已经折磨他太久了。
不过,她还和南宫照关系匪浅。
你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