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房里的烛火刚被吹灭,文晓篆总算有机会自己呆着,望着紧闭的房门,她仿佛能感受到那具高大的身躯立在门外,只要稍微推开一条门缝就会遭到两束寒光扫射。
现在暂时不用面对李宸翰那张咄咄逼人的冷脸,但明天一早他肯定又来索要肖像画。
要是我没能记住那些脸就好了。文晓篆轻声叹息,视线里充斥着黑暗,红帘后面那三张脸又浮现在脑海中,有时候,她真的很讨厌自己这个人肉扫脸机的特长。
另一边的支摘窗已经合上,月光照在薄薄的窗户纸上,她想到刚才李宸翰放在桌上的一沓宣纸和笔墨,忽然好想逃离这个为难的处境。
她一边回头盯着房门的方向,一边轻轻拿起棍子,然而,刚支开一条不到一厘米宽的缝隙,那该死的老窗户就发出难听的吱呀声,这微小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就像一声惊雷,几乎在同一时间,房门外一股暴力冲进来,吓得她赶紧把棍子一扔,竟扔到来人脚下。
我我觉得屋里闷,开个窗透透气!文晓篆粗喘着解释道,瞪着一对惊恐的大眼,几乎要哭出来。
李宸翰弯身拣起棍子走到窗前,随着一声延长的吱呀声,他把窗户支开后,回身直立在她面前,无声地俯视着她。
谢谢。文晓篆心虚地说道,乖乖地跳回床上,躺下继续演:这样睡觉舒服多了。
然而,请神容易送神难,李宸翰站在屋子中间,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他那对凌厉的眼睛像黑暗中的监控摄像头,将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呼吸都看在眼里。
忍了好久,文晓篆才壮着胆子开口:大哥,你在这儿站着像个地狱使者,叫我怎么睡啊?
李宸翰冷着脸盯着她:吾意有变,画出贼人像方可就寝!
乍听到他的要求,文晓篆没反应过来,随即从床上蹦起来冲他嚷嚷:大哥,你行行好吧!一天让我喝两碗粥就叫我干这干那的,现在天都黑了,光线也不好,你叫我画个鬼啊?
燃一人之首级可使屋内通明如白昼,汝欲用谁人首级,我速去取来!李宸翰严肃地看着她,仿佛一转身出去便立马能提一个人头回来。
哇!你要不要这么丧心病狂!我什么人的脑袋都不要,马上画给你就是啦,动不动打打杀杀的!文晓篆不情愿地走到桌边,打算摸索一盏灯来点亮,李宸翰已经替她点亮了一根蜡烛,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在离她半米远的桌子另一端整齐摆成一排。
他是认真的吗?点这么多蜡烛是要玩滴蜡吗?随便画个电影明星交差行吗?
心里盘算着,李宸翰已经将纸铺到她跟前,并着手开始磨墨。
等一下毛笔我不会用,你可以帮我找些炭块来吗?最好是软硬适中的,就像山洞里的那种。文晓篆抬眼偷偷看他,见他似乎信了,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
稍等片刻。说完,魁梧的身躯迅速穿出门去。
快点哟,趁我现在还记得他们的长相。文晓篆看着他的背影假惺惺地催道,一看人拐弯了,便赶紧爬上窗户。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逃跑机会,出去之后往海边的方向跑,总能在岸边找到艘小船逃跑的吧?
脑子里构思着成功出逃的画面时,耳边却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折断,伴随着木棍落地的声音,身后的大窗也重重合上了。
文晓篆回头看了一眼断成两截的支窗棍,不禁摇头:唉,跳高果然不是我的强项。
谁知话刚说完,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房子拐角处阴森森地飘过来:逃走亦非汝之所长。
闻言,文晓篆像被电了一下似的,两条腿即刻飞跑起来,她不用回头确认也能猜出那人是谁,现在她是在和生命赛跑,输了的话就
还没做出最坏的打算,她的领子就被人从后面拎住,勒得她直咳。
我不跑了,我不跑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她赶紧转身求饶,身子忽被抬起来,李宸翰将她整个人扛在肩头,闷声不响地走回去。
整条街安静得要命,文晓篆感受到一股肃杀的阴冷从身下的男人身体里四散开来,吓得连声保证:你要的肖像我马上给你画,毛笔也行,什么笔都行
可是,他现在显然不需要她画了,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入侵者已经不是第一次想逃走了,他必须给她好好上一课,让她永远打消逃离他身边的念头。
李宸翰?你要做什么?身体被轻柔地放到床上,文晓篆忽然有些无所适从,烛光下他英气逼人的黑色五官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迷离,她慌了,口不择言地叫唤道:翰翰大人?
听到这个称呼,李宸翰忽然沉下脸,一手按住她肩头,敏捷地跳上床跨坐在她腰上:如此污秽之词休再用!唤我李宸翰。
污秽吗?街上那些女人不也这么叫你的吗?文晓篆愣了一下,呆呆地问道,大脑的注意力全被他跨坐在她身上的举动揪了去,不明白他突然做出这么不雅的姿势是想干嘛。
汝只许唤吾姓名!他俯视着她一脸无措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