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虽说他对于姬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对方有一点是令他佩服的,那便是内心强大、惯于隐忍,断不会因为一点点头晕不适就这般……柔弱矫情。
太子丹自己亦是鸡皮疙瘩起一身,他可没有龙阳之癖,要不是情非得已,才不会赖在一个大老爷们身上不起来。
反正樊於期是绝不能就这么放回去的,如此良机更不可错失,若能想方设法套出山寨的具体位置,也不枉自己冒着风险与恶心演这出戏。
然而,樊於期并未多思,只将对方扶到屋前一堆草垛上面摸摸坐下,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寨子离这没多远,往西边走一里左拐上了那条隐藏的小路,顶多半个时辰就到了。我脚程快,天黑前你定能回去。”
太子丹一怔,压根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便套话成功,既如此,那接下来……
眼眸内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意,他抿了抿薄唇,紧接着微微仰起脸,向面前之人伸出一只手:“劳烦你还是带我回去吧,扶着就行,我自己可以走。”
樊於期犹豫片刻,终是勉为其难地半蹲下-身,扯过对方的一只胳膊环住自个儿的脖子,然后将人搀起。
一路上,两人都安安静静,未发一言。
樊於期专注于脚下的路,心里的疑惑却在渐渐增加,总觉得哪里越来越不对劲,可说又说不出来。
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对方随身携着的短剑,他记得很清楚,那分明是长安君成蛟当年赠予其门客的名剑——鱼肠,长安君身死屯留之后,其府邸以及手下亲信亦被吕氏一派清的清杀的杀,唯独那位神秘的门客不知去向,那把鱼肠剑怎会落在她的手里?
樊於期并非一个藏不住话的人,更何况此事在他看来无甚重要,便没有去问。
山道的尽头是一片齐腰深的草丛,依稀可见一条羊肠小道通往山里,果真如樊於期所说十分隐蔽,太子丹自忖若非有对方带路,自己一个人找只怕很难找到。
“再坚持一会儿,到这里就快了。”樊於期说着,微微偏了偏头。
就是这一偏,他发现了问题——怀中人那纤细修长的雪颈上竟有一块明显的凸起!
这是……男人的喉结?!
不对,她分明是……
咽喉处忽然一热,伴随着轻微的刺痛,一条长长的殷红血线喷溅而出,染红了樊於期的视线。
太子丹左手携剑,“鱼肠”丝毫未出鞘,搂着樊於期脖颈的另一只手正夹着一枚薄薄的刀片,刀口冰冷锃亮,上面沾着一滴温热的血珠,一如这滴血的主人曾经那赤诚热烈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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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声,药碗从嬴政手里掉落,瞬间摔得四分五裂,深色的药汁流得到处都是。
“奴婢该死!”宫人们慌不迭上去打扫的打扫,收拾的收拾。
赵高这时恰巧走了进来,一眼瞧见地板上一片狼藉,不禁开口问道:“王上这是怎么了?”
“手滑了一下……”嬴政淡淡回了句,“你来这儿,是有什么要事禀报么?”
他当然不会告诉赵高,自己刚刚是因为一阵没来由的心悸才不慎打翻了汤药。
赵高敛眉垂目,回禀道:“确有一件要事。”
“说。”
“据刚收到的线报,燕国朝堂最近人事变动频繁,最轰动朝野的莫过于燕王喜准备拜一位外邦人为大将军,以整顿军务,救亡革新。”
“太迟了吧!”嬴政讥讽道,“早些年他用那些下作手段算计寡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救亡图存?”
“燕王喜不足为虑,只是这位大将军来头不小,王上猜猜他是谁?”
嬴政冷冷一笑:“跟寡人卖关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难不成还想去天牢走一趟?”
“王上息怒,奴才并无此意,只是担心王上得知此人的名字会动怒伤身……毕竟,奴才刚听说时也是吃了一惊。”
“哦?是何人?”
“樊於期。”
当这三个字从赵高一开一合的唇中吐出,缓慢而凝重,嬴政霎时间定住,半晌未发一言。
赵高见状,使了个眼色让殿内的宫侍先退下,然后继续说道:“奴才已经安排好了人手,随时可以行动,不知王上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不料之前还神思游离的嬴政突然出言阻止:“不行!”
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失态,他又解释道:“樊於期乃叛将,即便他说出什么对寡人不利的话,旁人也只当他是污蔑。况且在别国组织暗杀太过危险,得不偿失,罢了吧。”
“是。”赵高奉命退下。
直到殿门再度合上,空荡冷寂的甘泉宫只剩下自己一人,嬴政才堪堪找回感知。
其实他并非一个善于伪装之人,适才的淡定从容、有条不紊不过是麻木状态下的随口应答,说那些话时,脑海里根本就是一片空白,甚至此时此刻他也回想不起来刚才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也并不是一个可以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