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们先从恐袭案开始?
太宰把目光投向了站在吧台后的织田,后者的表情在他的话出口之际,温度又降了几分。
我想在座的各位应该都记得案发当天除开牺牲的安保人员之外,还有来自欧洲的富商鲁伯特·埃尔文先生一家四口。
埃尔文家的背景资料我查过,只是普通的商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国木田推了下眼镜,皱眉道。
表面看起来确实如此,而他们一家也的的确确是被情绪失控的恐怖分子在泄愤中枪杀的。太宰说完,看了一眼织田,又转头对上福泽敛起的锐利双眸。嗯,表面呢。
太宰,说重点。安吾抿了一小口面前的柠檬水,熟知太宰说话节奏的男人一直不怎么喜欢被他牵着步调走,会被拖进黑洞。
也是,今晚我们的时间不多,还是挑重点尽早结束吧。太宰浮夸地点点头,鲁伯特·埃尔文除了是贸易商之外,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隶属于英伦官方的异能组织,女王麾下最忠诚的门犬「钟塔侍从」的调查员。
这话一出,身边霎时响起一声倒吸气的声音。
我不能公开我的情报来源,但当时还在肩负着特工职责的福泽先生应该能证实我的话。
太宰,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织田倾身向前,双掌支撑在吧台边缘,最先一步开口。藏在深处的旧伤口隐隐作痛,青筋在手腕浮起,扣在桌面的指尖泛着白。
不难看出他在竭力阻止自己的肩膀因过于激动而颤抖。
那是当然。我比任何人都想为织田作正名。你开枪阻止了恐怖分子炸毁整座大楼,救了无数人的生命,却要因为被害者一家的殒命而背上违抗上司命令,擅自开枪激怒罪犯的莫须有罪名。我不需要人世间的公平,我只需要你能得到公正!
太宰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执着,哪怕他所做的与友人的想法相悖,他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真相。
织田君,你先冷静下来。太宰君的情报是正确的。不过我需要补充一点,鲁伯特的到来,只是单纯的参加晚宴,钟塔侍从方面并没有额外的任务在他身上。作为他的友人,这一点我可以确定。
福泽端着的烧酒杯落到台面,字字铿锵地肯定了太宰的话,但话尾处的「友人」二字,也将此间的气氛推到了更为压抑的情绪之中。
短暂的默哀过后,太宰望向浑身透着冷肃的灰发男人再度开口。
但是福泽先生,您不觉得奇怪吗?钟塔侍从为何会对此事保持了缄默。他们的调查员在他国惨死,他们却低调处理,连调查也只是停留在暗处。正常情况下,这绝对会成为有利可图的外交问题。我说对吗?安吾。
嗯你的疑问确实
安吾摸着下巴。
六年前的案件只是作为小规模的恐袭案处理了,钟塔侍从那边甚至都没有和异能特务科联络,连他都不知道鲁伯特·埃尔文居然是他们的秘密调查员。甚至在海之夜恐袭案的案卷里都故意抹掉了鲁伯特的真实身份。不过也可能是当时他的权限还不够高,等鲁伯特死了,他就更不可能接触到他的情报了。
等等,太宰。你的意思是,如果鲁伯特一家真的是死于意外,钟塔侍从绝对不会如此平静。就是说其中存在着第三方加害者,而加害者很可能与钟塔侍从在事后达成了某种协议,才将鲁伯特的身份隐藏,将恐袭案低调处理。
恭喜国木田君,终于学会了粗糙的基础推理。
噗呲乱步捂着嘴,差点把汽水喷出来。哈哈哈哈哈
福泽先生面前你也敢玩。许久没出声的里央瞥了一眼太宰,嘀咕了一句也就太宰能听见的话。
咳咳抱歉。基于国木田君的粗糙推理
哪里粗糙了!国木田压着嗓音,瞪着太宰。
太宰不在意地拍了拍国木田的肩膀,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看得国木田恨不得站起来揍他,但碍于人太多,加上还有「银狼」福泽先生威严坐镇,他也不好轻易发作。
基于国木田君的粗糙推理,织田作就算当时不出手,恐袭事件也一样会让埃尔文一家彻彻底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区别就只有死亡的总人数而已。
太宰你是否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恐袭事件是由他人蓄意挑起的呢?沉默良久的织田提出了疑问,不管是太宰故意的插科打诨,还是关于事件的转折,都令他从怒意中冷静了下来。
没有。
现在没有,以后也可能不会有。因为那个犯人做的太干净了,在整个计划中没有留下任何一丝一毫的破绽。虽然在逻辑上有漏洞可抓,却无法寻到切实的证据证明有第三方的干预。而那些细想之下的漏洞就好像是那人故意展示出来的挑衅标语一样,微笑着诉说人就是他或者他们杀的。但是我们这些废物警察就只能陷入无能为力,任由他们继续猖狂。这宗恶性案件的背后很可能还牵涉到了钟塔侍从与政府和警视厅内部高层的利益关系。而这也是我今天会将诸位聚集到这里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