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斜陽,沉進海流,為青青海藍,注入了點金黃。
他立在兩道高築的海水牆之間,她都走那麼久了,兩旁湛藍海水汩汩流動,還在這天寒地凍的岱山,豢養著各式南海魚。他許久沒來這處,卻也沒半個仙役敢懈怠,就連那暗裡鬼胎不少的冰瀅,都不敢動這珠露仙妃的水晶宮。
岩壁自地拔起頂天,不乏奇珍珊瑚,和養著珠子的大蚌,朱紅橙黃的嬌客靈動穿梭在比人高的岩礦間。這些,對他一介天高的神帝,都算不得什麼。他只求她幾個笑顏。
還是,他應該霸道些,任她暗自垂淚個幾千年,自也認命做他的妃。何苦為她闢了宮殿闢了海景,卻讓他忘不了南海,忘不了情。
他早知道,珠露還有個舊情人,是海王的大將木魁。那年,甚且來了岱山。他暗讓人盯著,沒想他們還真敢背著他偷歡。戰事在即,礙著來與他商議邊防大事的海王,他忍了下來。待得談定了兵,送盡了賓客,她卻懷了胎。算算時日,這孩子,還不知是誰的。他再忍,又沒想這小公主,真是那木魁的賤種。
說來,他對珠露,不僅是寵,稱得上是愛。受傷甚深,他竟有些不知如何掀起這樁惡行。她要請戰,他便准了她。
聽得珠露戰亡,他那舉殤,哭得真切,又為她封了個美名。
那千方無辜,水靈靈的雙眼,像極了她母親,讓神后收了去,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是大度的君,什麼罕疾,什麼森系名師,神后要瞞,便也隨她去瞞。千方生得標誌,活潑討喜,他甚且寵得無法無天。
這樁事,本該這麼終了。他們,卻要掀他沉沉傷疤。
他正想得出神,神后自後邊兒走了上。
他一轉身,怒道:「誰讓你進來!」
神后垂首一跪,惶惶道:「帝君。請恕臣妾自作主張。」他躲在這處也要近月,半點不讓人進,她若讓人通報,他豈肯見她。
「你倒是很會自做主張。」他冷冷望著。
「帝君,您要罰,不如罰臣妾。」
神后抑著淚,穩著聲,甚是機靈的把握著機會,就怕他一怒,又將她掃了出去。
「那兩個孩子,不過妄生了情。反倒兩把神劍扯進了凡人氣運,要拿劍,自得落凡。不如讓他們下去曆幾世情劫,回頭,自也再喊不了情。」
星魁地伶子嗣,在如今讓凡人稱作岱山仙地的結界內,代代收徒,創立岱山武門,長子星朔娶凡人女子為妻;弟弟星玄卻結識了轉生搭進傾天劍氣數的魔族公主岩氏,兄弟分立天地兩派,天持刀,地持劍。天清明,地混沌。兩器相制,還勉強維持著太平。
但昔日,上古元神那攣生兄弟相殘的刀,讓地母掩藏,化作靈礦,如今卻落在結界裡,牽扯進凡界運數。道道天雷震著,透出了魔氣。
魔族涉入岱山漸深,不得不慎。
神帝幾番思量,沉道:「起來吧。隨我去刑山。」
神后收不住的急切,忙著起身,跟上他沉沉的步伐。
仙宮刑山,無垠讓玄鐵鎖了雙腕,掛在山石邊,道道赤焰劈得灼灼。
緊繃的肌理濕涼,滲著顆顆冷汗,他胸膛皮開肉綻佈滿了傷。
讓人押在一旁的千方淚灑滿臉,哭求著刑手。那些刑手生來冷臉,一絲不苟,日以繼夜執刑,據說他們早已沒了心,不知情不知痛。
一道天火刑雷劈下,還損不了她多少靈力,但她替了傷,他求死不能,回回受苦;不替也不是,就怕他一挺不住,真送了命。
一回火刑甫歇,千方掙開了天兵,奔了上去,捧起他憔悴的臉,痛楚得說不出話。
「無垠。」她淚滾不停,仍是療了些他元神,緩著他傷疼。
「別哭。」他氣若遊絲,似乎還想笑,卻沒什麼力氣。
上頭流動的灰雲聚了攏,顯得黑沉,隱晦的霆光頻頻,她又惶恐起來。火雷交替,歇不了片時,又要執刑。
「不要不要。」又兩名天兵上來押她,將她扯在一旁。
轟然雷落,打在無垠胸前,她眼裡心裡,一片亮堂空白。
就這麼漫無止盡的折騰,已不知過了幾個日夜。只他那盡忠職守的月官,圓了月,缺了又圓。
「求求你,讓我代他。求求你。」她拋了自尊拋了身分,跪求眼前唯一還可能說動的盯場刑官。
「上了這刑山,求誰也沒有用。公主。」他扯著笑,一雙眼不安好心。
瞧她求得這般絕望,自然什麼條件都答應。要不是這刑,只判在無垠身上,顯見神帝還幾分偏袒,就這麼要她張開小嘴,銷魂幾回。
他光是想著,當著她面,下身都挺了起。
「狗狗官!」
那東西挺在她額前,她豈能不會意。她不安眼神轉著,有些慌亂,但這連月求著,也不見哪個刑官說得動,他卻好像肯。
她顫著手,扶上他腿,要褪他褲頭,他卻往後一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