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从水底伸出的惨白的手,已经死死拖住了秦策的脚。
秦策猛然下坠,力道犹有千斤重,令她瞬间滑下数米。
她果断侧身,一手抓柳枝,另一只手攥紧了秦策的手腕,避免他落入血水里。
两人保持着这个高难度姿势,在半空摇摇晃晃,背景是枝叶丛生与满目血色,像极了末日来袭的最后一幕。
凌橙暮牙关紧咬:“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
“你想听我说什么?”
“一般影视作品里到了这种情况,不都应该说‘放手吧,别管我了’?”
秦策叹了口气:“抱歉,我很想说,但考虑到这是你的身体,掉下去了不确定死的是你还是我,我决定理智一些。”
“……”
他反手抽出腰间甩棍,凭直觉向下重击,果真击中了什么东西。
脚腕间力道骤松,他随手抓了最近的柳枝,在荡向外墙的同时,也松开了凌橙暮的手。
凌橙暮压力减轻,她仔仔细细确认了他的位置,扬声提醒。
“就这个方向没错,你的上面是体育馆窗户!”
“好。”
天边一轮血月,这深夜,不晓得何时才能迎来黎明。
第58章 梦与历史
关于究竟在体育馆外墙支撑了多久的问题, 凌橙暮是没有什么概念了,她只记得到后来血浪越涨越高,逼得她和秦策不得不一直往上爬, 古往今来的攀岩运动, 恐怕也没这么高强度。
然后夜间集训终于结束, 两人被传送回了宿舍。
她把沾满血污的校服扔掉,烫个热水澡就爬上了床——当然,洗澡过程她几乎是闭眼进行的, 象征性尊重了一下秦策的身体构造。
所以对于秦策暂时性眼盲这回事,她比较满意, 至少不该看的就看不见了。
她先洗完,穿了新校服躺在床上问秦策:“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
“好极了。”
得到否定的回答,她心安理得一翻身,缩被子里睡着了。
凌晨的夜色, 依旧深沉。
说也奇怪,大概是占据了秦策身体的原因, 以前凌橙暮都很少做梦的,今晚却破天荒做了很久的梦, 还是以秦策的视角进行。
梦虽然长, 但画面破碎闪回, 令她寻不出头绪。
她看见了时空监察局的制服,金属袖扣与腕表相映成辉;
她看见了四面围栏的校练场;看见了布满显示屏, 犹如监控中心的信息处;看见了以黑白灰为主色调的执行官办公室;还看见了铜墙铁壁的时空大狱。
很奇怪,她好像真的对这些地方有印象。
从秦策的角度,脚步向前, 似是穿越了一条漫长的走廊。
透过走廊一侧的窗户, 可以望见外面覆盖了整座监察局的时空结界, 暗光浮动,隐有星辰图案闪烁其间。
这里没有山川湖海,没有花草树木,也没有白昼,只有永无止境的黑夜。
画地为牢。
她听到有谁含笑在唤:“阿策。”
猛然转身时,那人影却一晃而过,消失在了弥漫而起的雾气里。
模糊的画面交叠重现,偏偏有人在沉声询问,清晰响在耳边。
——秦策,你决定了?
——如果你当真不后悔,那么我也会遵守承诺。
——我和他,都会遵守承诺。
……
枪声骤起。
凌橙暮低下头,她看到在Yin凄森寒的牢房里,雷电般的强光时明时灭,有鲜血不间断滴落,溅染了脚下的金属锁铐。
那样悲凉绝望的情绪,即使在梦里,她也同样能够感同身受。
梦境的最后,睫毛像是沾了血,视野范围狭窄而被血色氤氲,她只能隐约看到狼藉的办公桌上,那本字迹歪歪斜斜的笔记。
笔记上写着:你一定要记得她。
你一定要记得她。
钢笔掉落桌面,画面转黑。
凌橙暮猛地睁开了眼睛,她下意识翻身坐起,谁知一个重心不稳,直接从上铺摔了下去。
下一秒,她被某人接进了怀里。
……半晌静默。
凌橙暮摸到了自己披散的长发,以及,察觉出了眼前那熟悉的、浓重散不去的黑暗。
她似有所悟。
“换回来了?”
“嗯。”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床边?”
秦策无奈于她的奇怪问题:“我路过,要去洗把脸,正赶上你摔下来。”
凌橙暮面无表情:“哦,那麻烦放下我吧,别抱着了。”
“……”
秦策俯身,将她放在了桌旁的椅子上,两人相对无言,都不晓得该从何说起。
最终依然是凌橙暮先开口。
“我这运气没谁了,折腾一晚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