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燕南十来岁时,见家中兄长娶亲,两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每日腻腻歪歪好不恩爱。
他还有些羡慕,暗暗想过自己往后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块,是同翠儿姐姐那样温柔可亲的、还是小红姐姐那样泼辣开朗的。
可没过上多久,大哥大嫂就貌合神离。
大哥更是日日留恋花丛,几日也不见归家。等被家里人揪着带回来时,还衣衫不整脖子上满是红印儿。
他醉得东倒西歪,曾经温柔体贴的大嫂面色狰狞,狠狠扇了他几巴掌后让他独自在祖宗牌位前跪着。
燕南躲在远处偷看,不明白只是短短半年,怎的两人就会闹到这步田地。
所以几年之后,在顾以修表白心迹时,他惴惴不安,怕一切会变成泡影。
可惜,顾以修并非薄情寡义之人,倒是他移情别恋,贪恋上两个人。
春色渐浓,夏已将至,院中的花开到落时,丛中满是艳丽的花泥。
燕南举着一把小蒲扇,在花瓣落下时轻轻一扇,轻柔的风便将零落的春天吹起,悠悠扬扬落入发间。
马蹄声响起时,他正捏起一片赖在他头发上的花瓣,一抬头,就看见那人冲他笑。
“让燕儿担心了,我等不及想回来见你,”他将人抱起来,快步走出院门,“走,我们去接父亲。”
燕南趴在他肩头,被孩子似的抱起,手上还捏着那片花。
他慢半拍地合拢手臂,抱住他的脖颈,轻轻“嗯”了一声。
顾以修这才发现他有些闷闷,不过恰好马车赶到,他只好先按下疑虑。
掀开车帘,燕南先钻了进去。
他一见大人,就忍不住掉起了眼泪。
往日似乎惯会欺负人的大恶人,现在恹恹地躺在马车里,长眉紧蹙面色煞白,听到车停,睁开眼就看见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夫人。
“呜呜……大人、大人您、您别死……我还没有给您尽孝、您别……别离开我,呜呜……”
顾靖渊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吐出一个字,只是按了按他的小脑袋,让他趴在胸口哭得舒服些,可没成想压到了伤口,反而疼得闷哼一声。
“大人!我、我……您没事吧……对不起呜呜……”
燕南吓了一跳,举着手弹起来,生怕再弄疼他。
他很久没哭成这样过了,倒像是两人刚开始相处时那样,总被欺负得眼泪汪汪。
顾以修好整以暇地看热闹,压住嘴角的笑,温声道:“燕儿,先让父亲出来,他怕见不到你,一路舟车劳顿,实在辛苦。”
他的重音压在“辛苦”二字,燕南却吓坏了,以为真的差点见不到他,眼泪流得更凶,连忙离他远一点,生怕碰坏了。
“好、好,大人先出来,我去给您收拾屋子。”
他跑得飞快,一边跑一边呜呜哭着,把家中还未反应过来的丫鬟小厮们吓个够呛。
顾以修没去追,挑眉看着一脸虚弱的亲爹,让人先去准备些酸汤茶水,好解一解胃中的翻江倒海。
顾靖渊本想骑马,可被所有人劝阻,又怕骗不了小夫人,只得坐了几天马车。
每日什么都咽不下,睡也睡不好,反而有了些病容。
燕南还当他重伤在身动弹不得,特意留出自己养病那间铺满绒毯被褥的屋子,好让大人舒舒服服地躺着。
待安置好了大人,他准备亲自去煮汤,顾靖渊不能下床,捉也捉不到溜得飞快的小夫人,只能在床上躺着装病人。
燕南把所有人都请出厨房,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后,动手熬粥。
顾以修在门口静静看他,最终还是没有打扰。
当夜,顾靖渊还未来得及留燕南睡觉,就见他抱着顾以修的脖子头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之际还不忘让人把自己带走,生怕留下来会打扰大人休息。
顾靖渊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夫人被儿子带走。他掀开被子跟着过去,隔着窗户看两人亲密无间,一副插不进旁人的模样,只好独自Yin沉着脸回屋,一路上吓坏了不少人。
燕南刚被放到床上就睁开眼,哪儿有方才的困顿,他在顾以修怀里蹭了蹭,突然闷声开口:“你回来了,真好。”
顾以修见他愿意说话,心里松了一口气,揉了揉他拱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不必太过担心,”他捧着小夫人的脸,直视他的眼睛,“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他这么问,燕南反倒更不知要如何开口,他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来,顾以修只好替他说,“燕儿是想问,父亲回来了该如何,是吗?”
“嗯……”燕南又不敢看他了,像做错事一般,十分心虚地抠着手指甲。
“若要选一个,不论落下谁,你都会难过,自然也心神不宁,不好安生度日。”
他将手递过去,好让燕南拨弄着玩,“可若是不选,我们该如何相处?我问你,燕南,你喜欢我吗?”
燕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