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馥只感觉大脑浑浑噩噩的,不明的片段在自己眼前闪动,熟悉又陌生。
猥琐又狰狞的面孔,在十四岁的梁馥眼里,犹如洪水猛兽,青面獠牙般,龇着黄牙,口水飞溅,举着带倒刺的木棍,抽在自己的腿上,刮出一道道血痕,他只能抽气忍耐。
都是你爸妈,娘希匹的,老子的大哥进了局子,我也要让你尝尝苦头。他们叫嚷着粗话,梁馥被捆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他知道自己被绑架,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也知道了自己被绑来的缘故,因着父母法官的缘故,判了一个头子死刑,手下人纠集起来绑了自己勒索钱财,却还要折磨他。
他咬着牙不愿意多说话,只是愤恨地瞪着他们,却又激怒了几个黄毛,几个巴掌忽闪而来,打得他牙龈出血,头脑发晕。
电话那头,父母担忧的声音传来,这边绑匪勒索着上万元赎金,报警我们就撕票!电话挂断。
嘟嘟嘟的声音让梁馥的大脑撕裂般疼痛。
哥哥哥哥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梁馥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恍惚了好久才聚焦,一个穿着红色毛衣的小女孩,从破烂的木栅栏里看着他。
他赶紧环顾了一下四周,绑匪都不见了,可能是出去觅食了,放哨的人也不在,他发现竟然是邻居宋叔叔家的宝贝女儿,赫然。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悄声问。
女孩看着一脸是血的梁馥,说:我爸爸在这边工作,我过来找爸爸,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被绑住了?
妹妹,你帮哥哥报警,哥哥被坏人抓住了,你赶紧离开,帮哥哥报警。他听到那边传来声音,料想是有人回来,赶紧催促女孩儿离开。
女孩有些似懂非懂,但还是听话的点头跑开。
格老子的,这些个当官的愣是狡猾滴很。一群人踢开废弃木屋的大门,灰尘飘起,引得一阵咳嗽。
牛哥,等我们把钱一拿,俺也会乡下娶媳妇去哩。操着方言的年轻人率先走进来,后面跟着一身腱子肉的人,是他们的头头,牛哥。
你们都得娶媳妇儿。他大手一挥,仿佛大款般给身后的小喽啰们画了一幅美好的蓝图。
牛哥大步往梁馥走来,小伙子,要怪只怪你爹妈,最后吃顿好的吧,到时候钱一到手,不会得给我大哥偿命。他做了个手势,就有一个人拿了个盒饭过来,油乎乎的菜,看得他一阵反胃,便发呕起来。
不吃别吃!那人恼怒,提了梁馥一脚,椅子摇晃了一圈。
梁馥不置一言,便过头去。
牛哥不想放过他,捏着他的下巴往上抬,招呼手下过来看,你们说说,这城里人长得就是好啊,一个后生仔跟个小姑娘似的。一堆人下流地笑。
诶,我来看看,他不会是个姑娘吧!色眯眯的人便上前来扒他的裤子。
你们要干什么!梁馥怒气冲冲的,蹬着脚,却还是无法动弹。
裤头被扒下,带着污垢的手捏着他的性器,让他眼睛通红,呼吸急促,我爸妈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都得进监狱!他大喊,气疯了。梁馥从未受过如此侮辱,被一堆男人围观自己被扒裤子。
他的话却引来哄堂大笑,他们完全没有法律意识,只是听令于牛哥这个头头,还坐着拿钱娶媳妇的美梦。
割了吧。牛哥眼神一暗,扔了把刀在地上,溅起一圈尘土。
这下子,真成姑娘了!哈哈哈哈哈笑声太刺耳,梁馥摇着头不想听。
耳鸣声越来越大,警笛破空而来,哥哥!我带警察叔叔来救你了!
梁馥失去了意识。
哥哥哥哥!你醒醒!
是小女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声声的敲打着他的耳膜,传进大脑皮层,而后越来越清晰,声音却变得成熟。
再次醒来,梁馥满头大汗,还是恍惚。
哥哥!
他偏头一看,两张面孔交替在眼前出现,恍若隔世,最后却重叠在一起,醍醐灌顶般,是她!
宋若!他喊出声,右手从被子下伸出想去摸他的脸。
宋若急忙抓住,放在自己脸庞,是我!梁馥!我在这里!
昏迷了两一天一夜的梁馥终于醒过来,宋若熬得通红的眼睛再次蓄满泪水,湿润了交握的手掌。
别哭。他哑了嗓子,大脑还有些昏沉。
宋若破涕为笑,囫囵地擦着眼泪,说:我不哭,我是看见你醒了高兴。她把床摇起一半,倒了半杯热水喂到梁馥嘴边。
一口气喝完了水,干渴的嗓子终于得到了滋润,他这才舒了一口气,抱歉,让你担心了。
宋若摇头:以后不要逞能了。当时我就该拦着你不要你过去。她很后怕,如果梁馥再也醒不过来,她怎么跟他的父母交代,她会伤心愧疚一辈子。
是我的错,我高估自己了。没想到对方有那么多人。他想到当时混乱的场景,也觉得自己过于草率,害得爱人为自己担心。
伯父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