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徽一愣,脸拉了下来,可见顾叶白戳中了她的痛处。
“我们家与谢家订过娃娃亲,顾小姐未免操心过多了吧。”林清徽冷下声道。
顾叶白挑了挑眉,娃娃亲?开什么玩笑,谢铮是什么人,林家不过是个走下坡路的清贵,政军商他们一边都不沾,拿什么资本跟谢铮结亲。
她现在是看清了,想必是林老爷子在世时,林家门风尚在,凭着老一辈的交情订了个私下里的娃娃亲。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林家早就不比当初,谢家与他们再怎么有交情,也没必要跌那个份。再加上谢铮是那个脾性,故而根本没将当年随口的娃娃亲放在心上,岭南也没有任何风声说谢将军有个小未婚妻。可林家糊涂,拿着鸡毛当令箭,眼瞅着自己女儿长大了,上赶着凑上来。
顾叶白想明白后,瞬间觉得好笑,真当自己是谢家未过门的太太了,来她这儿逞什么威风。
她不曾发现,原本遇事素来冷静淡然处之的自己,面对这件事上,少有的失态了。一种无名之火令顾叶白恶毒地暗自讥讽着,看着林清徽宣誓主权一般的行为,一切理智都被点燃成了怒火。
顾叶白不笑了,冷冷地看着对面应该刚出学校不久的女子,眼角染上刻薄的意味,“说起来,谢将军这么多年有过的情妇公子不少,难不成林小姐还一个个地去找不成。”
林清徽被她豪不遮掩的用词弄得尴尬又鄙夷,“情妇”“公子”这些性暗示满满的东西对她这样的闺秀来说避如洪水猛兽,她张口欲反驳,却被顾叶白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林小姐单单找了我罢,为什么呢。”她向前倾身,带了冰冷的压迫感,让林清徽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因为谢将军这么多年,最宠爱的就是我了。在我之前,他从未这般看重一个女人。一同赴宴,夜夜流连,甚至亲自接我下班,那些花边新闻是这么写的吧。所以,林小姐感到了嫉妒,还有威胁,是吗?”顾叶白皮笑肉不笑地轻声道。
林清徽胸口起起伏伏,再不装作客气,尖锐地狠声道:“你既然知道你过分的行径,那就有点廉耻底线,不要再勾引铮哥,离我的未婚夫远一点!”
因为激动,她的声音有些大,引来了周遭客人和服务生的侧目,他们有些好奇的看向顾叶白,却在目光触及她的军装和其上的肩章时,不约而同地收回了探究的视线。民不与官斗,万一惹了这位军情局的长官,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林清徽被旁人的注目礼弄得尴尬,顾叶白却不为所动,十指交叠放在桌上,淡淡地开口,“林小姐教在下廉耻底线,那好,我也就教给林小姐一个词,叫做自知之明。”
“你什么意思?”林清徽不悦地皱眉。
顾叶白不急着回答,反倒是笑笑,拉家常一般问道:“不知林小姐见过你的铮哥几面呐?”
她也不等林清徽回答,自顾自地说到:“哦,大概顶小的时候见过,但据我所知,小孩子的到三岁才开始记事,将军七岁进入军校上学,十三岁就出了国,十八岁回国进了军营,再到后来执掌一家,在这之间,林小姐应该都没有机会见到将军吧。既然只是幼时都不知记不记得的几次见面,将军知不知道有您这号人都两说。林小姐就上赶着‘铮哥’‘铮哥’地叫,一口一个未婚夫的说上了,未免太拿自个当回事了罢。”
“你!”林清徽被她一通话怼得脸青一阵白一阵,顾叶白却不等她缓过气来,紧接着冷声说到。
“还有,不知道小姐看那起子花边报道时,是不是光顾着生气了,没来的及看看谢将军的这位新晋情妇是个什么人呐?”
林清徽有些疑惑地看看面前一身军装的女子,她刚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家里母亲素来娇惯,是什么都不知道却天不怕地不怕,能为所谓的年少痴恋奉献一切的年纪,只大概知道顾叶白是个什么长官,就脑子一热找准地方堵人了,现在想想,眼前的女子确实不像她想象中花枝招展的情妇样子,反倒军装笔挺,一身的冷肃气息令自己总是矮了一头地露怯。
然后,林清徽就看到对面的人掏出了什么放在桌上,抬眸含着凉凉的笑,她顺着顾叶白的手望去,骤然瞳孔一缩,惊得险些站起来。
那是一把枪,泛着幽暗的冷光。
顾叶白将手放在枪上,俯身凑近林清徽的耳朵,声音带着化不开的狠意,深处可见血腥,“林小姐,我不想跟个小姑娘浪费时间,请你回去转告令尊,要是教不好女儿,我顾某可以请他来军情局聊一聊。”
她直起身来,看着苍白着脸,惊疑不定的林清徽,嗤笑一声,眼眸幽深似古潭,其下暗流汹涌,“区区一个林家,相信军情局还是请的动的。”
说完,顾叶白也不看林清徽的反应,径直收起枪,拉开的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响动,转身走了。
一路上,司机探究地从后视镜看着面沉如水的顾叶白。但一向温和客气的她却极为反常地一言未发,甚至将司机忽略了个彻底。
两手紧紧相攥,可迟迟缓解不了彻骨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