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喃著「好燙 」一分一毫的話語像是要把他榨得乾乾淨淨。
「謝謝」易喜虛弱得說,宋公子不懂她為何道謝。她翻了身小睡片刻後,說內急。宋公子扶著她去房內屏風後的尿桶,兩人明明不熟,但易喜也再無遮蔽,她能依靠的人不多。
「餓嗎?」他問。易喜點點頭。「我把飯叫進來餵你可好?」他問。
易喜又點頭,很多事她不在乎了。不在乎外人議論她的婦德,不在乎別人知道宋公子的事,甚至若是羅郎回來,她也不隱瞞了,因為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時候。
宋公子一開門就看到欲言又止的阿四守在門外。他讓阿四去打盆淨身的水,還有一桌清粥小菜,都送來易喜的房裡。阿四本來心急得想問公子何時啟程,這下他覺得兩三天後能啟程都算快的,心裡的焦急都在臉上。
「謝謝」易喜飽餐一頓後,躺在床上又說了。經過了這一天,她覺得身體的狀態好多了。剛還拿了淨身的水,到屏風後面洗洗下身
「為何要道謝,我本來就欠你 」宋公子說。
「現在不欠了!」易喜輕輕得說。她的輕鬆感總讓宋公子覺得有種疏離的感受,他感到五味雜陳,也無所適從。他好想再多瞭解這個女人,不只是身體上的。他躺上床,易喜往床裡移了一點,給了他一個位置。雖然如此,她嘴上仍說:「我現在好多了,大白天的,你有事要忙就去忙,不用特別陪我。」
「沒事,我一點事也沒有。」他把易喜再次擁入懷裡。
「阿四等了一早上,似乎很急,公子再不啟程,怕趕不上過年。妻子孩子還在家裡等著。」易喜說。
「我還未娶 若要說只有一個通房丫頭。」他說。通房丫頭就是給主人排解慾望,若有開枝散葉,才可能坐上小妾。宋公子這丫頭長他幾歲,從小就是像小姊姊般服侍他,照顧他。他十四歲後,母親就給這丫頭一個邊間,允許他在丫頭那過夜。
「也是,公子名門望族,婚事必定慎重。」易喜說。說到此處,宋公子將她抱得更緊,似乎想表達什麼,但聽到易喜說這句,卻活生生說不出來。她又說:「你提都沒提過丫頭的名字,你覺得她的服伺理所當然,而對她而言,你是她的天,是一輩子的寄望。就連她那樣清白的姑娘之於你都是天上地下了,更不要說我們這一個階層的了。」她說的平淡,但句句讓宋公子說不上話:「所以明天趕緊啟程吧!」相較於清晨的親暱,易喜現在顯得有些冷淡。雖說如此她還是讓宋公子抱在懷裡,過了片刻,她還是講了幾句比較緩和的話:「公子今晚要是你還想都還可以,我都隨你。」
「我不明白你」宋公子對於易喜的所作所為感到納悶。不過他也沒再深問,就像易喜說的:兩人身份的鴻溝根本無法跨越,不要去多做他想,這點他比易喜還明白。
易喜抬頭看了他幾秒,悠悠說道:「其實我有個夫君,但他是妖。他要靠吸食精氣而活,羅郎是被採補的,羅郎知道,而你也是。不過別擔心,幾次而已,不傷你身。」
宋公子輕笑了幾聲,他覺得這說法太玄,沒有太信,所以也沒什麼回應。躺了一會後,易喜又睡著了。他下了床,讓阿四叫了郎中。郎中說她的身子虛透了,加上天氣寒冷,小染風寒,開了一些吊氣的湯藥。宋公子毫不手軟得抓了最好的蔘。還殺了一隻老母雞,要客棧燉一鍋好湯。
冬日天黑得早,本以為黃公子要啟程了,沒想到又開了宴席喧鬧起來,而這次完全沒邀請宋公子,不過他也不在意就是了。宋公子將易喜扶起喝湯,還餵下了藥。看著她稍微紅潤的氣色,他心裡有一種不曾有過的滿足,忙活了一天,他突然覺得自己的一天是充實而有意義的。
「我想照顧你。」宋公子看易喜病弱的樣子,實在心疼。
「羅郎也說過」她淺淺一笑,說得雲淡風輕。「回去吧!你比羅郎更難任性作為。此行若能考取功名,一朝成為父母官,要記得世間苦,像我一樣的女子,比我更苦的人成千上萬。」宋公子聽了心裡激動,他又把她攬在懷裡,很多事他自己也明白:他養尊處優手無縛雞之力,除了求功名也只能求功名。要錢還得家裡帳上打,和羅郎比起來,確實連私養女子的能力都沒有。而關於這點易喜看得也很透。這次他再低頭吻她,她沒有迴避了。
「我明日就走」宋公子終於鬆口說出這句話。他雖然有富家公子的各種壞毛病,但還是有分寸的人。
「縱使緣分短暫,我會記得,而且感激。」她說,說得他心裡陣陣漣漪。
「明年我再來看你。」宋公子說,但誰知道明年的事。易喜吃飽,洗漱後,又睡下了。易喜不可能有婢女,宋公子主動拿起房內的尿桶去客棧後的泔水車倒,這種事他第一次做,但心甘情願。心裏就想著:下雪天,一個病人自己做這件事也太辛苦。他再回到易喜房內時,看到桌前坐了一位金髮公子,模樣俊俏但說不上的怪異,他不由得產生懼怕之感。金髮公子主動接過尿桶,放至屏風後,說了聲:「辛苦你了。」
「你是?」
「喜兒的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