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靖紧张地咬了咬下唇瓣,没有恋爱经验的她不知所措。但俗话说得好,初生牛犊不怕虎,越是没有经验越能随意发挥。她凝视着周承钰的唇,似是因美艳花朵释放出的迷雾而产生幻觉,她鬼使神差地问:“包括......亲你吗?”
霎时,周承钰的表情管理失效了下,一抹绯红爬上他的耳根,他直起身,声音轻微颤抖着,他故作沉着道:“也可以。”
“哦。”林怀靖已经木然了,表情淡淡的,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了不得的话。
她抬手拨开碎发,朝他笑了笑,转身继续下楼梯。
林怀靖能感受到周承钰炙热的目光,只是她心绪不宁,对事情的发展毫无头绪,她直觉需要冷静,这才选择走掉。但是,她没挪开几步,猛然发现这种行为有点不负责任。
是她先撩他的。
从始至终,她都存了勾搭周承钰的心思。她是个正常女人,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和情感需求,碰上姿色不错的男人,自然会多看两眼。因此,最初她确实是贪图周承钰的美色,把他当成是消遣的对象。
可是,随着接触的增多,她渐渐发现,她真的有点喜欢他。
林怀靖能感觉到,她和周承钰之间有着特殊的羁绊,否则她又怎么会对他信任到这个地步。
她恍恍惚惚的,忽略了外界的一切事物,包括下楼梯这件事。
所以,她踏向下一阶楼梯时,就不巧踩空了。她的身体本能地往后倾倒,差不多要滑下楼梯。关键时刻,周承钰快步走下来,及时拽住她的肩膀,希望能让她重新恢复平衡。不过,由于惯性作用,林怀靖的身体并没有刹车,继续不受控制地往后倒,重重地摔进周承钰怀里。
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幽雅气味纷纷逃出,直往她身上钻。她突然开窍了,清醒过来,脸红得跟番茄有一拼。
方才发生的一幕幕景象,一一投影在林怀靖的脑海中,她终于想起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林怀靖又羞又耻,双手用力地揉揉脸蛋,闭着眼睛视死如归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音量很大,几乎是喊出来的。
周承钰听得发愣,好一会,他问:“什么不是故意的?”
“我......”
林怀靖住了嘴,她撩了人,回头又说不是故意的,这谁能信?
“你不是认真的吗?”周承钰皱眉道。
他看起来像是个被无良商家骗取钱财的无助小童。
林怀靖第无数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第一次意识到她没有勾搭别人的天赋。她嘟嘟哝哝,“也说不上不认真。”
她悄悄地用余光偷瞄他,忐忑地说出真实感受,“想亲你是认真的。”
想亲你是认真的。
周承钰的耳里只听得进这句话,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她能说出这句话。其实这恰恰是他想得到的,现在他如愿以偿了,却不怎么开心。
也许他是当人当得太久,学会了“爱是成全,爱是慈悲”那一套。
五百年前,一场大火过后,万物萧瑟。他推开边角处趴着苔藓的木门,走进那座他十分熟悉的长型木屋。屋内,圆锥型的罩子烟囱下,暖炉里的炭火仍在苟延残喘。条形木窗虚掩着,偶有冷风钻进,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提起油灯,走上黑漆漆的阁楼。阁楼为灰尘占领,闷热肮脏,还有死一般的静寂,正如他的心情。阁楼角落的盒子里悄然躺着一封信,信上火红色的封蜡刺得他双目发疼。他默然很久,读了信。
再后来,他找到西蒙,西蒙夸赞辛西娅的心里充满了仁爱。
他很是恼怒,她的仁爱是毒药,她所爱的是凶恶的野兽,它们从她身上得到温柔慈爱,仍不满足,叫嚣着要啃食她的肉体,吸干她的灵魂。更可笑的是,她的心能容纳这些野兽,容纳不下他。
他恨极了,执意与她背道而驰。
时过境迁,遗忘一切的辛西娅在乎他、眼里只看得见他,他又开始焦躁不安。他真想占有她,哪怕是一天。然而,总有那么一天,他会消失。
他记得与深爱之人相离的疼痛,刻骨铭心,痛得他难以遗忘。难道,他要让辛西娅体会一次吗?
他不舍得。
周承钰的手如一根折断的枯木,陡然松开。那些他一直想不通的事情,都在这一刻变得明朗起来。
林怀靖察觉到肩上的那股力量消失了,她奇怪,扭头看他。没想到,她看到了他那来不及收起的突如其来的悲伤,他仿佛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茶色眼眸里是满满的死寂。
她的目光赤裸裸的,他很难忽略。
周承钰退后半步,淡淡地说:“先下楼吧。”
林怀靖不明所以,明明刚才的气氛那样暧昧,结果一眨眼就急转直下,这到底是谁的问题。她的唇微张,见他一脸颓然,没问出口。她“哦”了一声,像个木头人一样直挺挺地走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