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再三,灰鼠郎决定对云见海坦言,谁知刚一转身,正好和他撞个满怀!
两人都一踉跄,云见海手里的托盘一歪,上头的碗滑落在地摔成四瓣,洒了一片白花花。灰鼠郎怕惊动五儿,忙蹲下捡碎片。
岁岁平安、岁岁平安!你这孩呃,何时来的?我咋没听见声?
云见海丝毫没留意到灰鼠郎神情慌乱,满脸心疼看着那滩白花花,委屈巴巴,刚到嘛,正想招呼你,你就撞上了。
这是啥?好大的奶味。
西地的酪子粥,我做了好久才成这一碗像样的端来给闻风吃尝尝,这下可好
瞧着他沮丧模样,灰鼠郎把要说的事全憋回肚子。
料还有剩吗?
还有够两碗的。
那再去做,我也要,别那么抠。
支走云见海,天上忽响闷雷,虫鸣蛙声聒噪。灰鼠郎嗅嗅湿潮的空气,突然想好如何劝五儿让云见海助她。
叩响房门,径自而入,五儿佯装如往常,灰鼠郎直接开口道:别装了,我知道三公主刚来过,对你说了什么我也听得一清二楚。
五儿脸色僵了一瞬,旋即柔和下来,我刚定下主意,明日一早便去神殿。如若出意外,你替我好好照顾云见海,像安排修宁一样为他铺好余生路。切记不要让他靠近龙神庙,最好藏在我四姐够不到的地方。
要安排自己安排,我只管你!
灰鼠郎难得冲她发火,箭在弦上时刻到了,他憋不住也管不了那么多!
神殿还未彻底完工,去有何用!
打听过了,必要的都已建好,完全足够结阵。
成,地上的够用了,那天上的呢?你出去看看头顶的云,接连几日又低又厚,刚刚又响闷雷,池塘的蛤蟆都不下水了,往后三日随时大雨倾盆一下不止!雨云遮天,你上哪儿找天枢星?无阵眼的屠龙阵,何以屠龙!
他语落时,恰好门外闷雷轰隆。他真希望这云不散,至少成不了事的五儿能苟全性命,但于她而言又抱憾终生,生不如死。
五儿沉吟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把桩桩件件全告诉云见海,让他为你识云辨天,测测哪几日晴空无云,届时带他一同前去,岂非天时地利人和齐全?
灰鼠郎料想五儿仍会执拗,连再劝的都备好了,不料她同意得干脆。
好,我听你的,去把他叫来。
云见海正在厨房忙活着酪子粥,任凭灰鼠郎催促,他也坚持做完才肯动身。
哥哥一起去吃!
免了,看你俩腻歪我吃不下去。我这碗我留下,她的你送去。
云见海小心翼翼迈出门槛,灰鼠郎端起碗吸溜一口,烫!
五儿并未将所有道给云见海听,仿佛明日他们仍如从前那般睡醒第一眼便是彼此,毫无生离死别前的味道。她不觉得自己对灰鼠郎失言,她只说要云见海过来,是他太过激动没留意话里的残缺。
要说不同也有不同。
她破天荒地撒娇要云见海喂。他一勺一勺喂,她一口一口吃,眼珠不离他的小黑脸,越看越痴,最后盯得他脸泛出红,她嘴也漏了,半勺酪子粥从唇角溜到下巴。云见海伸手为她抹去,她一把攥紧那手,把指腹的奶香全卷入口。
天上密云终于挤出雨点,房中璧人交叠痴缠一团。五儿一改从前只懂承受,骑在云见海身上起落疯狂,像沙场女将调教宠爱的小黑驹,让他痛快到理智尽丧。情巅之时,乱奔真气冲散五儿发髻,如狂风中的细柳枝荡在周身,在灯烛映照下泛着银蓝光芒。
消耗太过,云见海只哼哼两声便陷入沉睡。五儿弹指一点银光飞入他合谷,等他醒来时候,一切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转身一晃,她抱着云见海去地宫。那里早不再冰冷,寒玉池也成汤泉,云见海紧挨热乎乎池边睡,身覆兽皮冻不着,一旁的大大包袱里,是至少够吃半月的干粮。
他睡得真香啊,跟摇篮里的婴儿没两样,嘴角弯弯勾着,也不知做什么美梦。五儿眼角涌出阵热,忙甩下头,啪哒哒两声,一对白白小东西滚落到地上。
她竟能泣泪成珠了!那么即便明日乌云密布不见星辰,她凭记忆中每年此刻天枢的位置找下去对应上,外加龙三给她的一切,也有九分把握结成屠龙阵!她要劈开那海水,把镇海神石连根拔了,把母亲救出来,带她逃离这片海域,哪怕寻个物贫浪急的野海苟活,也远离父亲的眼与爪!
临走,五儿自领口摸出那枚小神像,扯断皮链,戴回云见海的指尖。
原本灰鼠郎不放心,溜回五儿殿外时听见里头的欢好声,这才放心走,但一宿不安稳。天快亮时他挺不住打盹,反被雷声惊醒,索性变回小耗子跑去看五儿,却见寝殿空无一人。
灰鼠郎想当然地以为五儿带云见海去神殿了,先喜后怒,喜她听劝,怒她只带走小情郎,不带走他这个好朋友。二百年的修为也是修为啊,必要时拿去用啊,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