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的翅膀一拍就掠过风云千万里,跨过南部地区后,让两人都流露郁色的中部森林也很快被抛在后面,他们转眼钻进了厚实的云层中。
浓雾短暂地笼罩住了他们,然而很快巨龙便带着一条白色的尾巴飞越云层,到了更高处。
天色渐晚,太阳也不再闪耀,而像一块浸在水中的颜料,一丝丝一片片地将水色天幕染得昏黄。水汽折射之间,云层不再是那种柔软的shi漉漉的样子了,而像凝固下来一样,有着晶体一样的凹凸棱角,夕阳斜照,便像是撒了金粉的糖块山。
这是洛克很喜欢的场景,在他试图学会飞行时,他曾用过了劲,就像这样冲出乌云,然后惊鸿一瞥看到了这的梦一样的情景,在他脑海里印了好多年。那是他最有好奇心,最有冲劲的时期,以为他在魔法上的学习会让他就像这样突破一个又一个边界,不断地进入从未涉足过的世界。那也是一次失败的飞行,他失去了对风的控制,翻滚着掉了下去。老师没让他受伤,只在他吐得天翻地覆时长篇累牍地教育他降落是比起飞更重要的事。
现在的他很难再像当年一样,歇都不歇就又兴冲冲地莽上去了。
外形还是青年的狼人回忆过青春岁月,想起来了什么,看向旅伴。
雅各正靠在卷起来的外套上,望着远方雨云,仿佛是在深思,只是他微微睁大的眼睛,没有闭合的嘴唇,还有挺得更直的背,都透露出他并非没被触动。
洛克不禁微笑起来,这才觉得早上对琴的那通软磨硬泡算是有点价值。
雅各注意到了他的笑,自觉露了没见识的怯,一下收敛了表情,偏过头去。洛克还没来得及说句什么,雅各又转了回来,看着他的眼睛,动了动嘴唇,顿了顿不知咽回了什么话,眉目舒展开来,说:“很美,谢谢。”
“会招云的不是我,长翅膀的也不是我,谢我干什么,谢谢琴才是。”洛克的心情轻快起来,手上没停地用细链穿过镜子上的小孔,把新做成的“项链”递给雅各:“试试这个。”
雅各端详了这拇指大小的镜子片刻。他看着洛克鼓捣了一路这个小玩意,猜得到这不是个单纯的镜子,可他没什么力量就研究不出那刻咒的作用,只发现了它们有些缺乏美感。
看得出Jing灵对狼人粗糙的手工活不太适应,他用手指蹭蹭镜子边框上的刻痕,发现至少没粗糙到会划到皮肤,便套在了脖子上,又安逸地躺了回去,专心地看向天幕。
他在大部分的事情上都兴致缺缺,又缺乏好奇心,既没问过旅途的目的地,也没问那项链的作用,一副心愿已了,随遇而安的模样。洛克却不乐意再让他稀里糊涂地去见自己的朋友了:“还没跟你说过,我那朋友是个铁匠,据说是祖传的手艺,可惜出了点事,他干了佣兵,后来加入曙光,和我共事过几年,后再来受伤不干了,又回去做了本行。”
“为你做法杖的人?”雅各这才有了点兴趣。
“哦不是,铁匠,那种主要打农具,偶尔也打点普通的长矛短刀之类的普通铁匠。”洛克发现雅各似乎对他的朋友们有些误会,于是解释说:“曙光里是有几位索菲娅他们这样出手就是干大事的家伙,但他们不常在,也不听指挥,只是因为一些私人关系才会参与一些事。更多的还是伍德这样的普通人。虽然……不能说都是高手,但都是好手。那时候,我更多的时间是和他们在一起混的。你也别小瞧了他们,比如伍德,他是我见过最乐观的人。”
他话是笑着说的,言语间也很是为同伴骄傲,可棕色的眼睛暗沉沉的,分明并不是很愉悦的样子,听得雅各莫名心上坠了重物一样。
洛克很快把话岔开:“虽然他是个有故事的铁匠,但他住的村庄只是个普通的村庄,那里很少有外人来,人们看到你难免大惊小怪,所以,用不用的在你,但我想一点避免引起注意的准备还是要做好。”
镜子的作用不言自明。
雅各低头看看镜子,看见的却还是他自己的脸,于是抬头问:“你把我变成了什么样?”
“我知道你本来的脸,所以看到的没变化,至于其他人,只会看到他们认为合理的形象,具体什么样,也是因人而异。”洛克说:“是一点干扰思想的小手段,也没做得太严谨,应付没魔法的人应该够了。”
雅各又看看镜子里的脸,想,怪不得他刻了一路,费了这许多的功夫。对表面的修改不会很容易,但对内部的改造一定更困难,更何况是一个以不特定人群为目标的思想Cao纵魔法。雅各原本也算不上喜欢自己的样貌,更不喜欢窥视与私语,对这样的安排乐得接受,但不太明白洛克为什么把可以简单做的事做得这么复杂。
雅各摸了摸自己下颌边,面上困惑。
洛克笑着解释了一句:“我习惯你这样了,突然换个别的,不顺眼。”
轻飘飘一句话说得雅各心中一跳,他把那小镜子按在胸口,没有接话。
-
远处的太阳慢慢黯淡,风也清爽了起来。琴舒服地张开翅膀,仰头长啸,龙yin深沉悠长,回声传来,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