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高二上学期刚开学,身兼六班七班两个班班组长的老余,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彩纸。要大家将理想大学写下来,折成千纸鹤,交到班长那里。
老余是六班班主任,自然更加器重阮岚,两个班的千纸鹤就被阮岚收到了一个纸箱里,常年放在宿舍。
阮岚当年利用职权,特意翻找过许昼的。
少年的字迹飞扬但不潦草,一张纸上,潇潇洒洒地写道:S大化学系。
彼时的许昼刚被许家认回去一年多,还没掺和到任何家族斗争中。
彼时的阮岚,也还青涩懵懂。
时间一晃而过,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都快要毕业了啊。
那一箱的千纸鹤,老余自己大概都忘了。阮岚却还记得,时隔近两年后捧出来,给两个班发下去,看看自己当初许的愿。
许昼垂着眼睫,看着停留在桌面上的那只浅蓝色千纸鹤,心里五味杂陈。
白净漂亮的手指就伸过来,捏起那只千纸鹤,在他面前一步一步地拆开。直到那黑色水笔的潇洒字迹,出现在视野中。
阮岚说:“你自己写的。”
S大,一流学府。学生时代总是这样,唾弃着应试教育,鄙视着一次又一次的考试,疲惫于山高的作业。但谁心底,还没藏过对一流大学的艳羡和向往呢?
许昼抬眸看向窗外。
四月初了,桃花杏花都还开着,层层叠叠地挂了满树。窗下的花坛里,一排排的灌木抽了新枝,说得俗一点,的确是欣欣向荣,万物复苏。
说得俗一点,这场景的确容易让人触动。
阳光落在眼里,晕出朦胧的远方。
“未来是你自己的。”
阮岚将千纸鹤折起来,吹了吹翅膀,顺着窗户飞了出去。
“不知道会给保洁阿姨增加负担,还是会被某个人捡到。”阮岚轻声说。
他站起来,将许昼圈在臂弯和窗台中间,神色一本正经:“加油,我的小王子。”
许昼愣了愣,笑起来:“你叫我什么?许昼是小王子啊,那你是什么?”
阮岚说:“阮岚是小王子的骑士……别笑了。”
许昼收敛了笑意,但还是勾着唇角,压低声音在他耳侧问:“动不动就哭,身下还长着小嘴的骑士?”
阮岚认真地看向许昼的眸底,说:“嗯,是你的骑士。”
晚上顾曦发来视频通话,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手指一勾,举手投足间尽是种Jing英味道。她懒懒地跟阮岚打招呼,随后把许昼叫到屏幕前一顿痛骂。
许昼一脸绝望,他原本想瞒着顾曦,结果这姑娘不知道从哪里了解了事件经过,特意发个视频来骂他。
小姑娘牙尖嘴利的模样和顾昕倩简直一模一样,却比她多了不知多少温情。
末了,顾曦说:“我们都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你喜欢经济吗?我喜欢学术吗?那现在正好,咱俩换换,你就安心学你的习。有我许顾曦在,就没人欺负得了你。”
她弯起眼眸:“谁让你是我哥。”
顾曦仍然记得小时候,一个人住着偌大的别墅。由于自闭症的缘故,没人和她说话,父母也常年不回家一次。
直到那个女人,领着十岁的儿子,敲开这个家的门。
许昼只在许家住了两个月,就被闻讯赶来的顾昕倩赶出家门。但那两个月的时间,却比顾曦做过的任何自闭开导疗程都管用。
她又看向阮岚,眯起眼,压低了声音说:“小阮老师,那傻逼没再欺负你吧?受欺负了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他。”
阮岚笑着点头:“嗯,知道啦。”
“嗯。”顾曦满意了,对两人摆摆手,关了视频。
许昼放下手机,突然说:“好。”
好,那就为自己拼搏一次。
……
许昼耽误了一个多月的课,但是还好,都是复习课,容易补救。阮岚第二天就搬了一摞练习题来,堆到许昼桌上,让他高考前做完。
临近高考,教室里的气氛都不同了,无声的紧张在一套一套的模拟卷中弥漫着。
这期间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许家的DNA鉴定出了问题。许总最终还是没信过顾昕倩,亲自去许昼住的房子里拿了牙刷,做了检测。结果两人是亲生父子,许总又给许昼打电话来赔不是。
许昼挂了电话,只是笑了一下。无论结果是什么,他都不再对那个家族抱有任何期待了。
这件事又导致许家每天吵得不可开交,以往人影都见不到的两位一吵起架就来没完没了。许总骂顾昕倩作假糊弄他,顾昕倩骂许总是不是忘了当初他靠女人上位的哈巴狗样。
顾曦抓一把瓜子百无聊赖地看戏,被战火波及到了,就连夜收拾行李去许昼的住处避难。
周末常是许昼刚把阮岚的衣服脱下来,就要去给顾曦开门,酝酿好的什么气氛都没了。
但毕竟是妹妹,还能怎么办,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