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的賦詩啊」我不禁嘆氣。一想到昨天賦詩竟然還在打籃球的時候架我拐子,我就想哀嘆--神啊!你把真正的賦詩藏到哪裡去了?我可愛的弟弟曾幾何時變成中二小鬼了?!
「朗積羽,大白天在哀嚎什麼?」下課時,當我打開手機,瀏覽裡頭上百張的相片時,先是一個男生湊過來。才看了一眼,他就驚呼:「哇靠!好正的妹!」他一叫,週遭十幾名男生全一股氣地窩過來,甚至搶走我的手機。
「喂!還給我!」我起身揮手,想把手機搆回來,卻被兩名男生用手肘頂住。我整個人被壓在桌上動彈不得。
喔喔,賦詩,快來救你不幸的老哥--
「這個女生是你家裡的人嗎?背景是你的房間嘛,可是你不是只有一個弟弟嗎?」手機幾經傳閱,竟不幸地落到和我讀同間國小,而且連續六年都編在同一班的好友.阿傑手上。他居然把我最大的秘密抖出來了。天哪,不要接觸好球帶--
「喔喔喔喔--!」阿傑語畢,在場男生都睜大眼睛看我,有些神情羨慕,有些還咬著手怕表示忌妒,換言之他們對我已經有女朋友這件事感到非常詫異。
男生們七嘴八舌地逕自討論起來,甚至某些人腦子裡不知道裝什麼,瞧那一臉興奮樣
「積羽,別這麼沒意思喔,交了女朋友也不告訴我們可是這個妹好小喔,會不會犯法啊?」
哪來的法律規定這種鳥事?性侵就算了,交往才不會犯法咧。這種低級的問題我連開口回答都懶了。
「積羽,你們到幾壘啦?」
所謂腦殘國小生、白目國中生,國中男生就是白目,對這種無聊事最有興趣。其中一個人用他的拳頭比作麥克風,立刻遞到我的面前。
我還能回答什麼?我大哥不想混,也還得為後生仔留點場面才是。
「咳,只有牽手。」我心虛地回答,就怕要是說到「已經吻了」,又有一堆人追問是不是用喇舌的,靠,少在那裡說些細菌exchange的蠢事了。
「切。」
「什麼嘛,你好不行喔。」
「你到底行不行啊?真不能幹。」
一群人又嘴雜了起來,好像菜市場的三姑六婆。
「」我無言以對。
「積羽,不要不說話嘛,跟我們這些夥伴透露一點內線啊?」嘈雜完以後,男生們又盡不起好奇心折磨地繼續問我,同時每個人都用Hello Kitty式的無辜表情看我,真是好可愛不不不,好噁心。
喂!平常都沒看到你們跟我稱兄道弟,這種時候就想要我透露內線?
我決定不理會他們的問題,推掉那些抵在我背上的手,一口氣把手機搶回來。
又是一陣大吵雜,許多人伸手想搆走我的手機,簡直反客為主了。
「--煩死了!」我大吼。
這時,上課鐘聲正好響起。由於我的發怒而靜默下來的眾人,這才作鳥獸散地回到各自的座位上,但我總能看出他們對我的手機面露不捨之情。
***
放學以後,我的心情很差,有種秘密同時被很多人發現的感覺,因為那些照片全部都是賦詩的女裝照才不是什麼「女朋友」。
走在路上,我又端詳了手機裡的照片圖庫一次。事實上,裡頭的女裝照算少的,另外一個資料夾裡卻是賦詩從小到大的照片,游泳的、切菜的、洗澡的、和朋友一起玩耍的、穿新衣服的兩相對照之下,女裝的賦詩真的很不像他,我也喜歡他原本的樣子多一點只要他可以維持在不要和我搶女朋友的年齡,我就不會和他翻臉。
若要說對普通的賦詩是關懷,我對女裝的賦詩就是憐惜,一種無可自拔的愛慕感,彷彿我生來就是「她」的騎士,就算要我在大半夜出去幫他買甜甜圈,我也心甘情願跑腿的那種程度--我自己也不懂這到底算什麼程度。
回到家,我把鐵門甩上,再將書包踢到一旁,直接癱倒在沙發上。班上的死鬼們對賦詩的過問,和上課時檢討的模考題目全混在一起,同時在我腦中轟隆隆地響起,讓我頭痛欲裂。
過了一段時間,賦詩悠悠地自廚房裡走出來,「哥,媽要去進香一個星期。爸的話,你也知道他本來就很少回家。」他的身上還套著藍色的圍裙,並沒有綁好,兩條繩子就這麼散在腰邊。
父母對我們兄弟倆的不聞不問,我早就習慣了,但是聽到他們對養育孩子竟是這麼隨便又默不關心,還是難免讓我不開心。曾幾何時,疼愛我們倆的父母,就像空氣一樣從這個家中消散了身影,只剩我和賦詩兩人互相扶持。
我朝賦詩走去,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再彎腰替他綁好圍裙。
「我已經在熱飯囉,很快就能吃了。」賦詩抬頭看我,「你今天看起來好累喔,還OK嗎?」也許是覺得我幫他綁圍裙太親切了,很奇怪?他面帶擔憂地問我。
無論如何,賦詩的慰問讓我舒坦不少,但我依然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