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艾之所以能在末世中独当一面,除了天生的悟性和敏捷,最重要的是神奇的第六感和运气,凭此躲过尸潮、找到资源。至楚时一开始捡到她时,都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在这种环境活下来表示惊讶。
她掩着鼻子深入焚化场,垃圾堆积在空地上,风一吹呕心浓重的味道四散,在黑暗中仍能看到老鼠和蟑螂四处窜动,天昭连开口说话都有困难,总觉得一不小心就会趁空吸入苍蝇,捂着嘴亦不阻惊叹:「这是一周的垃圾量吗?也太多了吧。」
垃圾堆成两人高的山,按理说本来就没什麽资源,更不应有这麽多垃圾,更何况是一周清理一次。
「看来像是很久没有动过。」好不容易越过垃圾堆,穆艾仰头看向高高插入迷雾的烟囱,果然没有發动,然后踢踢地面,留意到不妥慢慢蹲下来碰到泥地,他们站着的地上有一条路径比旁边左右分外平实,是由人踏过而造出来的路,却不是通向以大铁链锁上的正门。
她拉拉天昭,两人交换眼神,跟着那条不明显的道路绕到建筑后头,通向另一道门,一旁停着几辆医院的病床。
天昭的心打起乱鼓,不详的预感令人不寒而慄,穆艾的表情也不太好,捂着胸口似很是不适,他想打退堂鼓,无奈她刚刚的冷淡让他不敢再提起。
手微微颤抖,她伸手摸了摸门把掩饰,却不其然留意到上面光洁乾淨,是自他们进来唯一看得出经常使用的东西。
「进去吗?」再怎麽努力还是挡不住神情裡满满的犹豫,他从未见过她这个模样,脸色比过去昏迷时还要青白,眼皮怪异地抽动。
他们都是在末世中活过来的人,面对危险的经验足够精确判断眼前情况:手无寸铁,对环境不熟悉,更不知道裡面的人手和武器配置,天昭的身手成疑,基本可当作包袱看待,脑裡快速运算还是不应以身犯险。
但同一种直觉又告诉她这是难得的机会,对方没有防备,出其不意,他们这一路来要是留下了什麽痕迹就是打草惊蛇,不管裡面的是什麽,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机会。
穆艾仍在苦恼着,突然被一股力量握着手,温暖从男人的手心源源不绝,她稍稍定了定神,把强烈的不安感压下,反捏着他:「你先回去,我」
「我爱你,小艾。」突如其来的告白止住她接下来一连串劝退的话语。
他想,这真不是个好时机,就算他初次说出他喜欢她,也没有全盘准备,毫不浪漫,而现在更每况愈下,黑雾阴沉,臭气熏天,彼此的心神都在未知的恐惧下颤抖着,但他必须脱口而出,搂着她说:「我陪着你。」
她好一会没有说话,其实也不太久,只是对于天昭而言,这几秒无比漫长,直到她僵硬地点头,回说:「好好跟上,落单了我可不管。」
这已经是皇恩浩荡,他管不住扬起的嘴角,头如捣葱,快速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连连保障:「你放心,不用管我的。」
穆艾深吸了口气,重新作势开门,在最后一刻回应:「活着出来,我再回答你。」
回答什麽?
他没有时间问清楚,只见她从头顶拔下一根髮夹,插入钥匙孔中转了两下,开锁的咔哒声在安静的夜晚份外响亮,从门缝看进去只有一条光亮的长走廊,没有人在看守。她对这宽鬆的保安摇摇头,光明正大地进了门四周查看监控和设备,门口有一个摄像头,却都封了尘没有启动,大概是焚化场的旧日遗物,通风管异常乾淨,像是有人清理过,和四周铺灰的牆壁格格不入。
「应该在更裡面。」穆艾说罢就要往深处走去,却被天昭拉住,他开门到外面拉来一张空床,让她躺上去:「死人躺过的,你怕吗?」
「死得透就好。」基地内的人就算不认识她,也必定认得她脸上的血印,用床单掩饰一下的确是个好主意。她麻利爬上去,默契把白布盖在身上:「小心一点。」
厚重的防火门隔绝了外面难闻的垃圾腐臭,天昭隐约嗅到福马林的气味,虽然这裡是处理尸体的地方,但单纯火化不必用化学防腐,盘算着裡面必有跷蹊,他推着穆艾往深处缓缓前进,化学味道愈来愈浓。脚步沉重,隐藏在白布之下的五官被布料勾划出来,双手交叉放在腹前,乖巧得真如死去一般。老旧的轮子每一圈滚动都要發出轰轰的噪音,走廊虽偶有分叉路径,但亮着灯的唯有这段长巷,剌眼的白光灯把牆壁每一道汙痕照亮得无所遁形,巷裡无遮无挡,只要有一个人被轮子的声音引發好奇心而探出头来,就会见到顾作镇定的陌生男人推着病床左顾右盼。
床单下的穆艾只能靠听觉和滚动的震动来判断外面的情况,单调的滚动声渐渐令她感官钝化,一呼一吸都是床上淡淡的消毒药剂味,突然滚动的震荡乍停,虽然没有异动的声音,心脏仍像被一隻大手捏紧,她憋着呼吸平静气息,外间依然一片安静,尝试动动手指问天昭情况如何却得不到回应,关心则乱,短短几秒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他被人挟持住动弹不得的场面,霍地揭开白布,她所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