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孟与申屠玉河就躺在星空与竹林之下,况孟可以清楚地闻到申屠玉河身上淡淡的药香,她不敢明目张胆地侧过头去看她在月光下的脸。
“从前在岛上,我经常躺着看星星。”申屠玉河的声音就像是倦鸟会皈依的静谧山林。
“你上次还没和我细讲,你决定独自环岛一周的事呢。”况孟得了机会,索性转过身,看着申屠玉河,静谧的月光均匀地覆盖在她身上,仿佛下一秒她就会羽化登仙,她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呼吸声惊扰这位仙女。
“你还记着呢,都怪我那天稍微喝了点酒,竟然把这么丢脸的事告诉你了。”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卧榻的声音过后,申屠玉河也转过身子面对况孟,“星星我看得时间也够多了,还是转过来看看你比较好,毕竟岛上除了我师父还有一个师妹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听到这话,况孟觉得自己的脸颊温度微微有些升高:“你逃不掉了,快说吧,那次环岛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时候我还没学会御风,一门心思只想着沿着当初上岛的渡口开始走,反正兜兜转转总能回到渡口,我的包里装满了自己炼的丸药,有御敌的、驱除异兽的、补充灵力的,各式各样。我沿着渡口走啊走,除了树还是树,一开始我还能大致望见师父的洞府,后来不知走了多久,就觉得眼前的景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除了静谧还是静谧,除了树还是树,我开始有些害怕和担心,可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师父会找到自己的,因此不曾陷入绝望的境地……”
况孟听着却觉得不太对劲,却又找不到问题所在:“后来呢?”
“后来我索性不走了,呆呆地在原地坐了半天,师父就来找我了。”申屠玉河的表情很平淡,“他说,他怕我和师妹在岛上走失,下了一个阵法,所以我一直都是在阵法中兜圈子罢了。”
况孟的心凉了半截,她没来由地憎恶起了申屠玉河的师父,她变得急于想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尾:“岛的全貌你看到了吗?”
“师父飞升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御风飞得很高很高,直到这座岛变成拇指的大小,然后我发现所谓的海山仙山不过是再平凡不过的岛屿,旁边还有不少类似的小岛,而且距离修真大陆并不远,我落地之后难掩失落。师妹告诉我,因为师父想要保护我。”申屠玉河的眼睛里闪烁着疑惑,“师妹从小就很崇拜师父,一直循规蹈矩,师父飞升之后,她也不愿意离开岛上,跟我一起回到药王谷。”
一时间,况孟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心绪,她忽然很想把这个故事分享给白千羽,听听她的感想,而不是将自己最真切的,哪怕是模糊的想法告诉申屠玉河,这个由她挑起的话题,变得难以收尾。
“是不是很丢脸的一件事?雄心壮志地走了很久,却发现自己被困在阵法之中。”申屠玉河的语气十分轻松,或许对她来说这件事不要深究比较好。
“不算丢脸,年少时谁没做过一两件这样的事儿呢?”礼貌的解围,却并非况孟真实的心声,她的眼神忽而飘忽,不敢直视申屠玉河。
“你也有吗?”申屠玉河的声音忽然变得空灵而不真实,况孟生怕这是一场梦,赶紧搭腔,随后讲了自己小时候的糗事,她讲得很不走心,申屠玉河却给予了预期之外的热情回应。况孟很快就明白过来,申屠玉河是在羡慕她的经历,那么多彩,身边有这么多不同的人。
她们聊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讲,最后两人再度平躺地望向星空。
“千羽,她醒了。”莘不危轻轻推着趴在法无盐书房里睡着的白千羽,她的衣角在她的脸颊上印了浅浅的纹样,莘不危伸手抚摸那些纹路,被还不算清醒的白千羽用脸颊蹭了蹭手掌,他略微愣了一下,继而展开用拇指的指腹爱抚地摩挲了她的鼻梁和嘴唇。
“她醒了,有找我吗?如果山初还在那儿,我贸然前去,肯定又是一番尴尬。”诚然,白千羽很想见法无盐,可山初的态度令她多少有些却步。
“对,她在找你。”莘不危给了她肯定的答案,然后看到神采的星火一点点在她眼中积聚,她笑着眯起眼睛漏出星光。
“真好……”她忽而跌坐回了原本的椅子上,低下头声音有些微微发抖。
莘不危听说她去了魔域,回想起曾经的事,迟来的担忧充满了他的心,涨的又酸又涩,过往那些莫名其妙的剪不断、理还乱将担忧又笼罩上了一层灰色,久别重逢不应该是这样啊。
白千羽很快扶着扶手再次站起身,匆匆抱了一下莘不危,就往法无盐之所在赶去。
山初不在,似乎是被法无盐提前支开了,隔着纱幔,白千羽看到法无盐有气无力地朝自己招了招手,她的眼眶再次不争气地湿润了。她小心翼翼地穿过纱幔,跪坐在脚踏上,抓住了法无盐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别哭了,你把我闺蜜都哭丑了。”法无盐费力地抬起发麻的手指擦拭去了白千羽的泪珠,“这两天迷迷糊糊的,除了药王谷的那些人之外,就只能看到山初杵在我床头,审美疲劳。”
“你这么说他会生气的。”白千羽破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