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她突如其来发起了高烧。觉得冷,又一整夜都在做噩梦,梦里有很多张脸,熟悉的陌生的,或近或远,有的哭有的笑,但最后都走了,一个都不剩。
云汐在梦里哭了起来,一直往前跑,一直追着那些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边哭一边拼命地挥手,不停地喊着:“你们不要走啊!为什么都走了为什么都走了!回来!都回来!能不能有人回来呀!不要走!求求你们了,不要走!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都不要我”
一夜噩梦,她在梦里哭,眼泪却流到了真实的脸上。第二天一早,她迷迷糊糊地醒来,被窗外明媚的阳光刺痛了眼睛,微微偏了下头,发现枕头上全是shi的。
她嫌恶地皱了皱眉,抬了抬头想远离这片shi漉漉的布料,一动才发现床边端坐着一个人。
一双眼里全是血丝,像是一整夜没睡。
云汐静静地和他对视。
半晌,对方动了动,弯身摸了下她的脑门,哑声说:“你昨天晚上发烧了,我来照顾你不过还好,现在退烧了。”
云汐垂下眼帘,“嗯”了一声,出声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支离破碎。
一时又无话。
周正白重新坐回去,一言不发地盯着床上苍白着脸一片木然的人,良久,终于缓缓开口道:“学校的事,我不是故意想要瞒你,我”他闭了闭眼,修长的脖颈上喉结烦躁地滚动了两下,才继续道:“x市,是我哥哥遇害的城市,我想想去查明真相。”
说到最后,他自己的表情都变得僵硬,平直地嘴角紧抿着,像是在强制压抑着某种难捱的情绪。
云汐神色没什么变化,还是垂着眼帘,沉默半晌,就在周正白以为她不会回应的时候,她才用沙哑得几乎听不出原声的嗓音说:“我知道。”
周正白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觉得放松,过了会儿,又低声道:“我哥哥对我很重要,我必须要给他一个交代。我会尽快查明这件事,也会尽量抽时间回来看你和98k,我”
他说的太艰难了,说到最后连自己都没办法再继续。
云汐说:“嗯。”
她心里没什么波动。
她当初已经把所有的信任毫无保留给这个人了,现在他丢掉了,她再没有信任了。
云汐眨了眨眼睛。
她从来没有说想要留在北京,她当初只想跟他在一个城市里,他选择了北京,所以她才愿意放弃自己曾经想要逃离北京的念头,愿意留在北京。她为了周正白留在北京,周正白却走了,去了x市
她想,如果周正白愿意提早告诉她的话,她会立刻放弃北京这边的学校,也报一个x市的大学。
但他没有。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报了北京的学校,然后在录取通知下达、一切不可避免的时刻,才告诉她,他自己最终选择了x市。
为什么呢
云汐把头缓缓埋进被子里,在黑暗中轻轻眨了两下眼睛,蜷缩起身体,像是一只背上外壳的乌gui。
第 46 章
接下来的一个月家里的气氛都微妙而紧张。
老太太的身体愈发差劲, 医生已经下了最后通牒, 让众人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云汐每天去她房间里陪着她,一年前还Jing神抖擞的老太太, 现在每天只能迷迷糊糊病在床上, 一天只有少数几分钟是清醒的,连开口要杯水喝都很费力;
周平寿和任素怪周正白忤逆他们的想法, 擅自离开北京跑到x市那么远、又那么微妙的城市去,连向来对周正白可以称作是溺爱的任素都整整几天面无表情, 周平寿更是当天晚上便把周正白关进书房, 第二天傍晚才肯放人出来,铁青着脸几天都没有回家;
云汐一直没有和周正白说话, 她每天不是待在老太太房间里看着老太太发呆,就是待在自己房间里对着画架发呆,整个人都没什么Jing神, 偶尔在家里碰到周正白, 她直接把对方当做空气,她变得比刚来时更加自闭, 更加冷漠。
家里一点人气都没有,倒是尹程音最近常来陪任素说话, 听任素抱怨周正白多么叛逆多么不听话多么自作主张, 每当这时云汐都会一言不发地躲进房间里,然后惯性竖起耳朵,不多一会儿, 就会听见同样躲进房间的周正白“嘭”的关门声。
她自觉这与她无关,但心底里难以压抑地那一丝丝蔓延胸口而上的喜悦,却一次又一次打破她的自欺欺人。
按照警察学院的惯例,周正白要比云汐早开学半个月,他买好机票,收拾好行李,在临行前一天晚上去敲了敲云汐的门。
云汐心脏一跳,犹豫片刻,缓缓走到门口,但没有开门。
周正白听出她的脚步声,等待片刻没有等到敞开的大门,他紧紧抿起薄唇,沉默半晌,低声对着门板说:“我明天就要走了,上午十点的飞机,你可以来送我吗?”
云汐垂下眼脸,没有回答。
周正白静静等了一会儿,苦笑了声,又说:“我会争取在十月份国庆节回来,那你到时候可